布置好映月的事,就到了秋狩出發的日子。

這次去的人數比往年要多上許多,再加上隨行的僕從,整個隊伍看起來浩浩蕩蕩的。

皇帝此次出行,帶的是靜妃與元貴妃,皇後被留在京中坐鎮。

原本在嬪妃的宮車後,該是太子妃的朱輪車,因在慈寧宮與太後說好同去,故而她坐在太後的宮車內。

宮車外是隨行護衛的隨從,顧眉上車前,好像看到賀蘭臻跟在太後的宮車旁。

聽太後身邊的女官說,豫章王說賀蘭臻整日無所事事的,正巧太後初回京,身邊缺少護衛,就把他踢過來給太後做隨行侍衛了。

秋狩的獵場在京都外,照這樣多人的隊伍行徑速度,約要十來日才能到。

賀蘭宴頭一日就離開了京都。

皇帝交派了差事給他,讓他先去行宮打點。

臨行前,顧眉看著宮娥們將賀蘭宴的各種衣物分門別類地收拾起來。

林林總總裝了好幾個箱子。

但賀蘭宴是輕裝出行,帶著這麼多的箱子定然不便,正當她站在箱籠前,思索著哪些東西不用帶時,賀蘭宴回後院了。

他身上穿著寬大的僧袍,走動間,袖擺飄然,如高山上的白雪般,氣勢冷冽。

青山跟在他身後,在門邊止步。

“去辦吧。”賀蘭宴冷峻的墨眉輕擰,朝青山揮手。

顧眉本以為他會走過來,誰知青山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他還紋絲不動地站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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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得指著面前的幾口箱子道:“殿下。這是秋狩時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你看看是否還有缺,讓人添補齊全。”

賀蘭宴抬眸,這才慢慢地向前走到她身旁,微微俯身,

“顧姩姩。這才京都那些稍微有些臉面的夫人都跟著丈夫去了狩獵場,你真的不去嗎?這不是讓他們看孤的笑話嗎?”

他輕輕地抬手放在顧眉的肩上,讓她抬起頭看自己。

顧眉一頓,氣得不輕,當時說不去不過就是與他鬥法,誰讓他和登徒子一樣,想著將她困在青龍寺。

她絲毫不為所動:“你是太子,誰敢看你的笑話。”

賀蘭宴搭在她肩頭的手在收緊,語氣略微凝重。

“顧姩姩。你可莫要忘了,若是不去,皇帝那裡如何交代?不怕他生事?”

顧眉心弦繃緊,現在的賀蘭宴知道怎樣可以讓她接受,她也知道他知道,但就是沒辦法。

真是夠狡詐的。

“那日不是同皇祖母說好。要與她同去嗎?”顧眉撐起顏色應和。

賀蘭宴的聲音帶著戲謔:“那是孤的錯。明日孤去行宮,定位咱們選一個風景極佳的院子居住。”

尾音帶著不恭輕佻,猶如兩人從前剛重逢時的模樣。

顧眉心頭啐了他一口,從他手中掙脫。

這一夜,顧眉睡到一半時是被熱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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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自己後背仿佛貼著道火牆,鼻間縈繞著縷縷的佛香,她明白是誰在身側。

只等她醒來時,身側已經冰冷。

偌大的東宮,走了男主人,頓時顯得空寂了許多。

一直等到隔日秋狩隊伍出發,顧眉又想著賀蘭宴不知到了哪裡。

收拾起來的箱籠,最終他都沒帶去,只拿兩件灰色僧袍路上換洗。

其余的,則讓顧眉這個太子妃帶去。

果然如賀蘭宴說的那樣,皇帝對於她有沒有去秋狩很關注。

起初見到太子妃的朱倫車沒有在隊伍中,特意命人過來問詢。

待聽說她在太後的車上,與之同行,雖依然不怎麼和悅,面色卻緩和了不少。

見此,顧眉心中一動,說不定這才那個幕後之人也會出來呢?

到時還是要盯緊映月即可。

映芳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悟,但也未動聲色,只點頭答應。

接下來的幾日,她雖和映月是分開當值,但總會有意無意地關注映月的行蹤。

因為隊伍龐大,走走停停,原本預計十來日的行程,足足走了十五日這才到達此處秋狩的獵場。

如今這個季節,氣候涼爽,水草豐盛,野獸也喜歡成群結隊的出來活動,非常適宜圍獵。

獵場之外的是空置的行宮,因為貴人們的到來,此刻也終於恢復些許生氣。

隨行人員眾多,不可能全部住到行宮,故而外圍也散布了許多的帳篷。

因為有太後在,元貴妃和靜妃這一對冤家態度出奇的好。

時常會過來噓寒問暖。

好東西也時不時地送到太後這裡。

就連到了行宮後,不知是不是因為賀蘭宴早就有的安排,她住的地方與太後的院子距離很近。

元貴妃還能勉強地維持住風度,靜妃說了好些酸話。

顧眉絲毫不理會,跟在女官的身後,將太後服侍好,這才帶著侍女回到分配給她的院子。

沒想到,回到院子後,就看到青山帶著人在搬東西。

同時,她也看到不遠處的地方,賀蘭宴正負著手站在哪兒。

青山上前行禮後,帶著人將東西全部搬到屋內。

顧眉見到賀蘭宴走了過來。

恰此時,院門外有人叫她:“太子妃。”

顧眉一頓,轉頭,就見賀蘭臻站在門外,身旁是兩個扛著箱子的侍衛。

賀蘭臻對著顧眉道:“屬下清理宮車時發現兩個落下的箱籠,不知是否是你的?”

顧眉端詳了那兩個箱子,的確是她帶來的,裡頭放著的是她的衣物。

賀蘭宴見到賀蘭臻,原本微翹的唇角慢慢地回落,腳步也停下來,只朝他微微頷首。

見到賀蘭宴走過來,賀蘭臻若無其事地笑著同他打招呼:“殿下作為先鋒,倒是將一切都布置的很好。不像弟弟我只能給女眷們做做侍衛的活計了。”

賀蘭宴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皇叔的安排很恰當,阿臻你不是很會揣摩女郎們的心思。“

賀蘭臻眉梢冷雋,太子分明就是在說他是風流紈绔子。

只會討女眷們的歡心。

他示意侍衛將箱籠放下,語調清潤。

“很會揣摩當不上,不過是多一分細致罷了。否則現在也不能想到這箱籠是太子妃的。”

賀蘭臻勾唇笑道。

太子會氣人,他也會啊。

誰還會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