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宴的話,讓顧眉立即抬眸去看他,面露驚喜,同時也意外不已。
父親的事終於要見分曉了嗎?
此刻她唯一的牽掛就是父親了。
倘若父親真的如那人所說,還活著,能夠平安歸來,伴著她一道走向未知的新旅途,她不會再有半點遺憾。
可她的父親,究竟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想著,顧眉眼眶忍不住都微微紅了起來,剛剛因為他的蠻橫讓太後身旁女官產生誤會的那點情緒,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多謝殿下掛心,我父親他到底……”
賀蘭宴躺在床頭,望向神色激動的顧眉,道:“雖說如今知道那遺旨的下落,若是你父親能夠活著,那是最好的證人。”
“此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下頭的人根據那遞來的紙往下查的。還有你身邊那個侍女……”
賀蘭宴停了停。
原來在她身邊服侍的那個侍女是別人派來的細作。
當初這個侍女會到顧眉身邊,不過是那幕後之人廣撒網鋪下的釘子。
估計那人也想不到有一日這樣隨意的一顆釘子竟會被用上。
他知道顧眉和那個侍女的感情是極好的。
早幾日他知後,思索了許久該如何委婉提醒她。正在這時,京都那邊傳來消息。
顧眉吩咐映芳做的事好像有些異常。
一往下查,原來顧眉早就知道她身邊那個侍女有問題。
賀蘭宴心底的苦澀慢慢浮上來一些。
這樣大的事,顧眉瞞得密不透風,他尋不到她任何錯處,說到底還是他沒做好。
想著,賀蘭宴如鯁在喉,又無計可施。
顧眉心頭一陣跳動,他知道映月有問題了。
她本也沒有想要一直瞞著他,此刻知道也許是好事。
顧眉點點頭,回道:“我的確知道她有問題,但一直沒拿到實質的證據,更不知她遞信到哪裡。”
“你的人查到了?”
賀蘭宴點頭,溫聲道:“查到了。她遞信去的地方是靖安侯府。”
顧眉愣住,靖安侯府謝家?怎麼可能呢?
他們囚了父親做什麼?
忽地她想到靖安侯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又有些明白過來。
但顧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背後的人就這樣簡單。
賀蘭宴沉吟了良久,淡淡地說道:“雖說明面上是靖安侯府,可後頭必然有更大的幕後之人,孤猜想應不是皇帝。”
若是皇帝,當初根本就不會把顧太師從昭獄中放出來,何必多此一舉。
已經用罪名將人送到大牢裡,再把人放出來私下囚禁這麼多年,不是多此一舉嗎?
當年的往事若一團迷霧,越撥越深了。
已經入秋,天漸漸寒涼,但今日還好,出了太陽,秋高氣爽。
可就算如此,顧眉還是不禁打了個寒顫。
“後面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顧眉喃喃地問道。
賀蘭宴輕輕地搖搖頭。
外頭的光影進來跟著搖晃。
只他心底還有話沒說出來,他其實已經查到一點端倪。
靖安侯為何會摻和到這件事裡頭。
顧眉見賀蘭宴搖頭,心裡不禁有些失望。沒有確切的消息,那就一切都未知。
“孤說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賀蘭宴說道。
顧眉忍不住討好地說:“殿下。你不是困了?不若好好歇著。”
她連忙殷勤地去拿放在一側的枕,又要扶著賀蘭宴躺下。
賀蘭宴原本懶洋洋的姿態,被她扯的衣襟都散開了些。
他倒是沒拒絕她的好意,只是微笑道:“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服侍孤嗎?”
瞥了瞥胸前的衣襟,也不去收攏好,“孤這裡只屬於你,不會有旁的女人敢上來造次。“
說得好像她總是上前造次,搶著服侍他一般。
顧眉訕訕地收回手,明明剛剛他還攬著自己,說要一同小睡片刻。
卻不想又變成這樣的局面。
賀蘭宴是在說她迫不及待地要去勾他嗎?
於是顧眉道:“想要服侍殿下的人很多,但絕不是我。”
接下來的幾日,賀蘭宴每日出去巡視,晚間回到兩人的院子。
她與他同塌而眠,一連幾日。
狡詐惡劣的男人,總是會捉弄她。
算著日子,好似三日醉還有一兩次發作,既會全部解除。
想到這些,顧眉不知為何一閉上眼睛,都是從前和賀蘭宴在一起的畫面,臉頰滾燙。
偏偏晚間還要見到這個人,時不時地說些渾話。
這日午後,皇帝要在獵場宴請隨行官員和女眷。
顧眉與賀蘭宴一同前去,二人一入殿一前一後的,無論儀態還是服飾都般配的很。
看到兩人,皇帝的心裡,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兩人看起來那樣的默契合拍,他越來越不知道,將顧眉賜婚給賀蘭宴,究竟對不對。
故而當賀蘭宴帶著顧眉從台階下走到太子的尊位,快要坐下時,皇帝忽然冷冰冰地開口。
“這不是你們倆該坐的地方。”
賀蘭宴腳步微頓,袖擺之下的手緊緊地握著顧眉的手。
只聽皇帝朝下招招手,道:“靖王。你上來坐到朕的右手邊來。”
靖王本還在心中暗暗嫉妒賀蘭宴,坐在位置上喝著悶酒,不明白明明要發配的人,竟又跟著來了秋狩獵場。
沒想到竟後這樣的好事,良久才反應過來。
這分明就是當眾掃了太子夫婦的面子,要讓兩人下不來台。
靖王喜滋滋地從位置上起來,快步走向案幾,得到皇帝的肯定後,步伐都加快幾分。
當靖王從兩人身邊經過時,顧眉察覺到靖王瞥過來的譏諷。
也是這時候,一側一道聲音響起,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
“陛下。是不是過分了些呢?”
“當朝太子還在,陛下又沒下旨廢除太子,怎就不能做那個位子呢?”
一瞬間,一道道目光落在那說話的人身上。
皇帝也看了過去。
這嗓音太過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