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崎嶇的路上前行著,車身微微晃動,不是很穩,顧眉坐在馬車內,看著外頭漸暗的天色。

從理智而言,她的離開確實是個合理的安排。

皇帝一旦和豫章王聯手,賀蘭宴前路莫測,若是將她帶在身邊,累贅不說,於她,也如同是跟著他以命犯險。

而如此的安排,即便考慮到最糟糕的情況,至少,在賀蘭宴看來,她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確實是為她好。

顧眉不否認這一點。

猶如五年前那樣,他也曾想過要安排自己的去路,只是陰差陽錯之下,被王氏給攪和了。

五年來,顧眉一直記得父親說的話,如果有件事不夠精通,那就不要主動去做,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故而才會讓大家都以為她不過是個蠢人。

但現在,她也許不知該怎麼做聰明事,但她不想放賀蘭宴一個人在前頭衝鋒陷陣。

皇帝想要借著行宮的便利刺殺他,索要他的性命,上次若非他運氣好,早已喪命。

她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事,但她不會讓他擔負起他不該有的罪名。

顧眉心跳加快,她要尋求旁人的幫忙。

馬車繼續前行著,時不時地顛簸一下。

外頭的侍衛長想要停下休息,被顧眉阻止了。

她想要快點到京都,她知道該去尋什麼人幫助賀蘭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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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行宮到京都路程遙遠,以馬車的速度,還需要好幾日。

她怕賀蘭宴等不了那麼多日。

誰知皇帝什麼時候發難呢?

她耷著眉眼,許久之後,從條凳下拿出筆墨,鋪在一側的小幾上,寫了幾行字。

挑開車簾。

“這封信,你派人快馬加鞭送到翠微觀靜一元君手中。”

“一定要交給元君本人。”

她叫了侍衛長過來,著重讓他的人親自將信送到靜一元君手中。

顧眉想到的不僅僅只有靜一元君,還有從前和父親交好的幾位叔伯。

當日從謝家離開,幾位長輩也曾派家中的女眷與她接觸,詳細問過其中的緣由。

他們將於父親的情分記在心中,也願意照拂她。

天色越來越暗,一陣風吹來,馬車內燭火搖曳,她指尖撫過腰間賀蘭宴予她的玉佩,低聲道:“休想一個人擔下所有的事。”

行宮內,皇帝見過豫章王後,心頭有些躊躇不定。

他本沒想這麼快就要賀蘭宴的命,畢竟他還年輕,若是廢了賀蘭宴,到時朝臣勢必又要讓他冊立太子。

他並不想這麼快冊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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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立太子讓他的野心膨脹,整日盯著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嗎?

皇帝心頭冷哼。

可豫章王這個時候跳了出來,讓他又變得蠢蠢欲動。

也許他能想一個既能鎮住賀蘭宴,又能堵住朝臣嘴的主意。

皇帝一時間有些心煩意燥的,坐立不安,干脆起身,行宮就在山下,秋日的風涼爽的能讓人清醒。

他穿上衣裳,出了大殿。

行宮戒備森嚴,禁軍裡三層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

皇帝也沒叫旁的人,就帶著貼身太監趙林,慢慢地在宮道上慢慢走著。

從前行宮的護衛是賀蘭宴在做,管理的很不錯,如今交到靖安侯的手中,倒也不遜色。

到底是他倚重的臣子,也不知他去太子院中,有沒有將太子妃帶走。

沒走多遠,就聽到前頭傳來一聲喝問:“何人?”

是巡邏的軍士,在詢問路過的人。

皇帝點點頭,靖安侯的確做得不錯,謝文雖然沒繼承其父的威名,倒也不是個弱的,不然當年也不會讓他娶顧唯棟的女兒。

那巡邏的軍士拉住過路的人,還沒等放行,那人就竄了過來。

速度極快,直撲而來。

皇帝心裡一跳,喊道:“誰?”

他告訴自己,用不著怕,巡邏的軍士很多,對方能做什麼呢?

靠近時,皇帝看到是個穿著盔甲的軍士。

皇帝松了口氣,還沒等他說話,就見那軍士上前一步,隨後聽到“噗”的一聲,利器刺入皮肉的悶聲。

鮮血噴濺,皇帝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