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臻的話,說得理直氣壯,冠冕堂皇。

顧眉聽得嗤笑一聲。

“世子真正的原因,應該不是為了我。而是拿我去做誘餌,對付太子殿下吧。”

此時顧眉還不知賀蘭宴已經登基,可賀蘭臻在離開行宮時,是知曉的。

故而,他笑了笑,“他如今不是太子殿下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望著顧眉。

顧眉心頭一頓,她比賀蘭臻早些離開行宮,如今這麼多日子過去,賀蘭宴的處境難道不好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想到賀蘭宴怎麼也要派人將她送回京都,難道是他猜到自己會經歷腥風血雨嗎?

他讓她不要回東宮,直接去許家……

為何不去東宮,就是怕不夠安全。

寬大袖擺下,顧眉的手抖得厲害,她要使命地扣著掌心才能不被人發現異樣。

不會的。

她安慰自己。

如果說賀蘭宴輸了,那麼賀蘭臻不會換了個面容出現在她面前。

他這個樣子說明是偷偷離開的。

如果賀蘭宴不是輸了,他不再是太子殿下,那就是他已經登基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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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應該是沒幾天的事,所以護送她回來的侍衛長還沒收到消息。

她冷眼看著賀蘭臻。

“他連這麼大的消息都不告訴你嗎?看來也不過如此。”

“誰又能說他送你回京不是變相的放棄你。”

賀蘭臻緊緊地望著顧眉明顯變得蒼白的臉色,慢悠悠地說著。

他的目光猶如望著跌入坑中,徒勞掙扎的獵物般。

顧眉按下心中的惶惑不安,只冷聲問:“我不會離開賀蘭宴,不管他是太子,皇帝或者普通人。”

她與賀蘭宴還有盟約沒有完成。

“還有。我的父親,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了他。”

賀蘭臻沒有回他這茬,而是道:“顧眉。你不要做徒勞的掙扎。他在行宮被我父親圍堵,還能得到大臣的擁護上位。”

“他必是許了利益出去的。他往後的後宮人數不會少。難道你甘心?”

“不要傻了。他是名正言順的皇帝,手握江山,天下都是他的,任他左右。你覺得,他會繼續對你好嗎?”

顧眉望著高高的閣樓,沉默著。

“只要你點頭說要離開他,我會安排好你與顧太師的去處。”

賀蘭臻眼眸深深眯起,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顧眉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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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她身後的侍衛長立即上前一步,攔住賀蘭臻不讓他繼續往前。

賀蘭臻眯了眯眼,冷白的俊臉陰沉沉的。

……

行宮內。

賀蘭宴聽到靜一元君說沒有顧眉到京中的消息,心頭忽然亂了一下,又問了句:

“眉眉回京的消息,元君不知道嗎?”

靜一元君是三天前出京的,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到了行宮。

難道是兩人走岔了?

可賀蘭宴知道,不可能走岔,顧眉早該就回到都城了。

再加上青山那邊還沒收到消息。

賀蘭宴的腦子如同有一陣雷滾過,轟隆隆的。

應該不會出事的。

忽然,他好似想到什麼,立即叫人過來:“去,看看豫章王世子如今在何處。”

因為賀蘭臻將被豫章王囚禁的太後救了出來,又及時地出現。

故而,後來他一直跟在太後的身邊,賀蘭宴雖派人跟著他的行蹤,但並未將他放在豫章王同等的位置上。

他臉色陰沉,根本不敢去想,顧眉會出意外。

不僅派人去查賀蘭臻的行蹤,也立即派了人往京都許家和京郊大營那邊去。

又叫了青山過來細細詢問,得知顧眉身邊那個侍衛長最近的消息是在三天前。

若是顧眉不給他信,可能是剛回京太過忙碌之類的,可侍衛長之前是一日一報,可突然停了三天……

賀蘭宴神色大變,拳慢慢捏緊,手背青筋凸起。

很快,他命青山帶著人好好地看著豫章王,轉身面向靜一元君。

“朕要回京去。眉眉那裡應是發生什麼事。行宮的事,還要拜托元君和祖母的幫襯。”

靜一元君起先一愣,很快,眼中露出了然之色,微微頷首:“你去吧。這裡我會幫你看好的。”

若是換一個人,絕不會讓賀蘭宴如願。

眼下行宮裡雖已經將豫章王捉住,可善後的事情還有很多,豫章王的黨羽要挖,當年景升太子之死真相要查……

事情已經是堆積在一起,賀蘭宴這個時候選擇離開,多少都會讓他帝王之位沒那麼穩固。

但靜一元君依然沒有半句反駁之意,只是平靜地接受事實,順帶將賀蘭宴要做的事承擔下來。

得到靜一元君的幫助和首肯,賀蘭宴也沒有再停留,命人拿了文房,迅速地寫下一道道手令,交給靜一元君,同時他不再停留,往京都而去。

這一路,賀蘭宴根本就不曾好好的睡過一覺,只想快些到京都。

同樣的這一路也沒收到顧眉身邊侍衛傳來的消息。

就連許家,無論是許府還是許廷的京郊大營都傳來消息。

顧眉到底是死是活?此刻人又到底在哪裡?

風聲在耳畔撕裂,馬蹄踏碎晨曦。

馬背上,賀蘭宴嘴唇緊抿,眉峰緊蹙。

三天後,他趕到了城門前。

在他快要進入城門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人。

他記得面前的人,是青山手下的侍衛。

但是,此刻他身上帶傷,似乎看起來也有些嚴重。

原本是要逃的,可在看到他後,又跑了回來,到了賀蘭宴的跟前。

“殿下……不,陛下……”侍衛一口氣就想把話說完。

把顧眉一路碰見的人和事都說了個遍。

賀蘭宴一直聽他說話,神色凝重無比,等到侍衛說顧眉……

“陛下。娘娘到京都後就被人攔住,去見了人……”

“是顧太師,他還活著。”

又將顧眉和賀蘭臻在閣樓前說話,等等都簡明地說了一遍給賀蘭宴聽。

“娘娘如今人不見了,屬下在京都翻了兩遍,都不曾見到……”

賀蘭宴臉色陰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嗓音發沉:“你說什麼?”

顧眉怎麼可能不見呢?

他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尖銳的喉嚨猛地一滾。

不可能。

顧眉不可能不見的。

賀蘭宴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