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明半暗的寢殿,半掛著的帳幔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
很久之後,那急促的呼吸才歸於平靜。
賀蘭宴躺在臥榻上,想要回想起剛剛的噩夢。
明明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他不明白怎還會做那樣的夢。
他閉著眼,感覺到身側空蕩蕩的,昨夜因著顧眉的溫軟,兩人睡得很晚。
往常這個時候身側的人定還在睡,怎麼會起身?
更何況,以他的警醒,不可能連她起身都覺察不到。
賀蘭宴睜開眼,望著空蕩的裡側,意識到不對。
昨晚明明睡在乾明殿,睡在龍榻上,可眼前的屋子陳設清雅卻簡單。
這……是他初回京時,東宮府的屋子。
雖然難以置信,可賀蘭宴怎麼會不記得這個屋子?
顧眉曾在此住過,後來他再也沒換過陳設。
窗外看起來有些昏暗,賀蘭宴坐在臥榻邊沿,冷靜地看著屋內的一切。
究竟怎麼回事?
外面傳來腳步聲,賀蘭宴一下就聽出是青山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
賀蘭宴看到青山端著托盤進來,上頭放著一個陶碗。
“殿下……這是小廚房熬的醒酒湯。”
青山放下托盤,將陶碗端給賀蘭宴。
“現在是什麼日子?這醒酒湯是誰吩咐你熬的?”賀蘭宴接過陶碗,卻未品嘗。
青山不明白自家殿下為何有此一問,還是恭敬地回答道:“殿下。今日是陛下為您宴請的日子。剛剛從宮中出來,是屬下自作主張讓小廚房熬的醒酒湯。”
賀蘭宴皺起眉頭,宴請的日子,他當然記得皇帝微他宴請,也是在那日,他與顧眉在假山洞裡偶遇,也是從那日開始兩個人的糾葛。
他望著黑乎乎的醒酒湯,有些恍惚,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他真的重新回到了這一日。
若是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那樣對待顧眉,定要好好地對她。
青山見他不喝醒酒湯,並未懷疑其他,只恭敬地道:“今日進宮的女眷很多,殿下怕遭人陷害,早早回東宮,是否還要請其他人過來議事?”
賀蘭宴哪裡有心情?
就是今日,顧眉進宮赴宴,中了三日醉,如今……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一陣涼風吹來。
“收拾下,孤要去宮中。”
也不知顧眉怎麼樣了。
不管他現在是真的回到這個時候,還是在夢裡。
他都要去救顧眉。
雖然離奇,可既來之則安之,不但如此,他還有機會挽回曾經的一些遺憾。
青山詫異賀蘭宴剛出宮又要回宮,但並未問為什麼,只是利落地出了門去,布置出行的人手和馬匹。
准備好一切,賀蘭宴出了屋子,翻身上馬往宮中疾馳。
馬兒騎得飛快,沒多會就到了宮中,在宮門前,他們與一輛馬車擦肩而過。
因賀蘭宴騎得太快,險些撞到馬車上。
賀蘭宴這會根本無法顧忌這些,只是派了侍衛前去處理。
自己則朝宮中走去。
可一路上並沒見到什麼人。
只是越往御花園那邊走,人漸漸多起來,聲音沸騰起來。
他好像聽到一些議論鄙夷聲。
“真的是靖安侯府世子夫人與人有私?”他聽到有人在問。
“不確定。沒有看清楚,這種事,明日看靖安侯府會不會有消息傳出就知。”
當家世子夫人與人有私被抓了個正著,侯府怎麼也不可能容得下。
這種事,不是立即被處死,就是被送到佛寺青燈古佛過一輩子。
賀蘭宴心一緊,難道是他的原因,這才導致旁人近了顧眉的身,因此……
若是那事真的發生,賀蘭宴簡直不敢相信顧眉會如何。
他立即大步上前,朝青山看了眼,青山會意,上前攔住兩個說閑話的人,問清楚情況。
一旁的賀蘭宴越聽越心驚,竟是在偏僻的大殿裡看發現了一隊偷晴的男女。
女方好似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男的是宮中侍衛。
這會偷晴的一對人都被帶走了。
賀蘭宴回想起在宮門前碰到的那一輛馬車,面色大變。
難不成……
他立即叫了青山過來,吩咐了一聲,接著轉身朝宮外而去。
若是顧眉已經被帶回侯府,那他必須去救她。
只盼著時間能夠來得及。
靖安侯府。
顧眉昏昏沉沉的,迷糊間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
耳邊還交雜著竊竊私語聲,仿佛有各色的目光盯著她。
好似冰冷的蛇信子,沾上甩都甩不掉。
上次被人這樣盯著,還是顧家倒下的那日。
正煩躁間,就有人捏著她的下巴,“把藥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