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那雙漂亮深邃的眼眸筆直地瞧著馬車內的嬌兒,漸暗的夜色,映襯的黑眸莫名危險。

顧眉腦子裡倏然間警鈴大作。

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強行忽略身體上的悸動,結巴道:“你,不用你,我自己下去。”

不料,話還沒說完,耳邊似乎聽到一聲嘆息,接著是宛若高山崖雪般的清冷:“抱歉。”

顧眉望著他,眼神裡泛起不解,同時心頭也覺著不可思議,賀蘭宴竟然和她道歉?

故而一時間無法理解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看見馬車前身形挺拔的男人傾身過來,突兀又自然地,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修長有力的手臂,從她後背與腿彎處橫穿而過,穩穩地托住她。

顧眉愕然睜大了眼睛。

哪裡能料到賀蘭宴會有這樣的動作?

外面可都是東宮的人,顧眉慌張地想要推開。

可賀蘭宴卻看好戲般地看著她臉頰的紅暈,“怎麼了?你不能走,孤才抱你下來的。”

他說話就說話,偏偏離她很近,氣息在顧眉耳邊吹著,“你害怕掉下去嗎?你可以抱著我的脖子。就算摔跤我給你做人肉墊子。”

顧眉捏緊拳頭,他想干嘛?

從賀蘭宴出現在她面前那刻起,她就覺著他整個人都不對。

當年她轉身就嫁給謝文,難道他都不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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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如此對她,到底安的什麼心?

顧眉咬著嘴唇,堅定地想要推開賀蘭宴,奈何她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失敗了。

也不知道是氣惱還是什麼,只覺著從靖安侯府裡出來,她身體裡就一直有股熱流在湧動。

讓她整個人變得很渴。

不是喝水能夠滿足的。

本以為無論她怎麼掙扎賀蘭宴都不會放她下去,誰知他一個松手,將她放下去。只那一刻正好踩在他靴子上。

顧眉本就因為身體裡越發的熱頭暈目眩的,猝不及防之下,加之又是踩在鞋面上,頓時一個趔趄,朝前撲去。

賀蘭宴輕易地一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輕戲謔道:“原來不喜歡孤主動,倒是喜歡自個投懷送抱。”

顧眉氣地發泄般在他鞋面上用力地踩了幾腳。

眼前男人依然神情自若,高高在上,宛若仙人,眉頭都沒皺一下。

甚至放在她腰間的手將她一提,掂了掂,非常閑適地帶著她進了東宮的府門。

嘴角微微地上揚,走路帶風,一看就很開心的模樣。

顧眉毫不懷疑,她若是再踩幾腳,可能賀蘭宴還會更加地開心,心裡更加地爽。

她就有點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到底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幾年前那個肆意飛揚的少年,怎就蛻變成這樣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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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宴此刻的確嘴角帶笑。

不管現在是夢,又或者是重來一次,他不僅沒有失去顧姩姩,還能再一次彌補從前那次兩人之間的隔閡。

一想著,眉宇間就暈染上微微蕩漾。

顧眉也知道自己此刻沒辦法反抗,干脆隨著賀蘭宴去了。

兩人一路向內,來到後宅院落。顧眉對著門上牌匾看了一會,這應該是主院。

“這……”顧眉有些不明白賀蘭宴的意思了。

他帶著她回東宮,不管怎麼樣,都要安置她,本以為會隨意丟到一個院子裡。

沒想到他竟將她帶到主院來。

賀蘭宴半攬半抱:“孤可是在謝文清的面前,說了不會把你還給他的。那你就是府裡的女主人了。”

“女主人不住在主母的院子裡,該將你安置在何處?”

不僅僅如此,進了院內到了屋子裡,顧眉看到更過分的事。

賀蘭宴腳步不停,一直將她帶到寢室邊的盥洗室。裡頭一個大大的木桶,水波蕩漾,容納兩個人綽綽有余。

“你一路上流汗不止,想來是要沐浴一番的。”賀蘭宴善解人意地闡述道。

顧眉松了口氣,雖說木桶很大,聽賀蘭宴的口氣應該是不會一起沐浴的。

她此刻的確想要沐浴一番,最好用冷水,那樣才能將身體裡的熱給壓下去。

這會顧眉心裡亂成一團麻,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心裡想著是不是翟氏灌的那樣有問題?

雖說在侯府賀蘭宴去得很及時,翟氏沒得逞,但她被兩位嬤嬤捏著口鼻,唇邊還是沾染了少許藥汁。

對於翟氏,顧眉心頭的恨又湧上了一層。

賀蘭宴在一旁,早就窺見顧眉面上的變幻,一路上他就在關注著顧眉的變化,早就想要告訴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一路上顧眉對他退避三舍的模樣,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相信。

正當屋內寂靜時,敲門聲響起,“殿下。人來了。”

顧眉詫異地抬頭,就見賀蘭宴道:“進來吧。”

說完,他推著顧眉轉身進了內帳,不容顧眉掙扎,讓她靠在臥榻上。

門被推開,模糊的帳外兩道身影進來,在帳前停了下來。

顧眉不明白這是在搞什麼鬼,從見到賀蘭宴的第一面起,她就覺著很奇怪。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賀蘭宴,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防備的姿態。

帳子外有人坐下,賀蘭宴抽出懷中的帕子,覆在顧眉纖細的手腕上,撩起帳子,將之遞了出去。

外頭的人是大夫!

顧眉吃驚地看著一側的賀蘭宴。

然而他只是眼神溫和地看著她,讓她想起佛殿裡那高高在上佛,帶著悲憫。

“姑娘這是中了三日醉……”外頭的大夫仿佛丟下驚雷,炸得顧眉頭暈目眩。

尤其是大夫說這藥性要大半年才能夠解,一旦發作,身邊必須有人才能解。

她從醒來就覺著身體裡有異常,原來是中了三日醉的緣故嗎?

像是猜中了她心中的答案,賀蘭宴嗤笑著將謝文和素心公主勾搭的事告訴了她。

以及謝文為什麼要娶她的一部分緣由統統都說給她。

最後,意味深長地道:“你的母親,當年到底是怎麼和你說的。讓你轉身就嫁給謝文?”

起初顧眉還聽得雲裡霧裡,謝文娶她別有目的,她一直都有疑惑。

只是這麼多年,他旁敲側擊,始終不曾說出真正的目的,讓她無從確認。

到了今日,從賀蘭宴口中,她算是得到一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