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然本來還不死心的想進去守著他的,但是,一想到他現在根本都認不出她,也不願意再回憶起她,她就覺得,暫時離開或許對他恢復有利……

  她不得不心痛的離開了醫院。

  她吃了一頓味同嚼蠟的晚餐,又回到了酒店,洗了半個小時的澡,躺在床上,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畢竟已經好多天沒有睡過整夜覺了。

  但是,一閉上眼睛,她根本一點睡意都沒有。

  一想到他現在這種‘選擇性失憶’的狀態,她就滿心的壓抑……

  是啊,自己帶給他的都是最痛苦的回憶,他不願意再想起,他潛意識裡願意想起的都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就讓那些真正給過他溫暖和愛的人照顧他,或許才是他最好的解藥,自己的出現,只會讓他的狀態變得更糟糕。

  她決定在他的世界裡暫時消失,不去打擾他,給他一個安靜祥和的療養環境。

  接下來,她獨自在酒店裡挺過了一天,兩天,三天……

  就這樣在酒店裡抑郁了四天四夜,想了很多很多,情緒反反復復的,終究還是沒法做到獨自回國,並且越來越不能呼吸,到了晚上又控制不住的來到了醫院裡。

  據前台護士說,他今天已經被轉到普通病房了。

  她悄然來到了他住院的套房裡,在汪竹君和夏應清前腳走了之後,她後腳進入了客廳,從門縫裡看進去——

  只見病床上的沈醉,正斜躺在病床上,而他床前的椅子上,陸漫漫正坐在那裡。

  陸漫漫像個護工那樣貼身照顧他,給他洗臉,給他喂藥喂水,陪他輕聲細語的聊天,用手機放輕松搞笑的視頻給他看……

  而他,頭上仍舊纏著紗布,身上也插著檢測的儀器和針管,

  但是精神狀態好轉了不少,臉上都有些血色了,嘴唇也不再蒼白了,而且還似乎跟陸漫漫相處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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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這樣的畫面,曲悠然每看一秒都覺得是一種折磨………她胸口堵得快要出不了氣,她手裡不受控制,猛的一把推開了病房的門!

  她得了失心瘋似的,不管不顧的走到沈醉床前,雙手強勢的箍著他的胳膊,大聲的告訴他,“沈醉,你看看我,你再看清楚一點,我是曲悠然!我是曲悠然!你根本從未忘記過我,你別再裝了!”

  “我是你最恨的女人,也是你糾纏了十多年的人!你現在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你不打算再報復我了嗎?!你看著我!”

  沈醉看她的眼神顯得迷茫又帶著些許的厭惡。

  他充滿防備想要推開她。

  但是她抓的太緊,情緒太奔放,而他又處於有氣無力的狀態,只能平淡又冷淡的說,“我對你真的沒什麼印像,能不能放開?”

  一旁的陸漫漫一開始也被驚到了。

  她反應過來後,趕緊抓扯住曲悠然的胳膊把她拉開,“曲小姐,你在干嘛啊?你沒看到他現在什麼身體狀態嗎?你趕緊走,不要打擾他休息!”

  曲悠然甩開陸漫漫的手,再次緊密的、痴痴的看著沈醉……

  忍不住捧住他的面頰仔細的查看,當清晰的接觸到他神情裡的漠然,她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下!

  是的,她看出來他並不是裝作不認識她,他是真的不認識她了!

  他眼睛裡沒有對她一絲一毫的情緒,沒有愛沒有恨,最多就是被陌生人冒犯到的一種煩躁。

  以前的他,雖然經常對她說狠話,對她粗暴,但愛她的時候也是真的愛,看她的時候眼睛是那麼的熾熱和痴纏……

  可現在,他眼睛裡再也沒有光了,好像從未認識過她,徹底從她的人生裡脫離出來了!

  “……”曲悠然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一直就像個傻子那樣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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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沈醉卻被她看的很不舒服,他別開自己的臉,對陸漫漫說,“讓這個女人出去,太吵了,我頭痛。”

  “好,”

  陸漫漫這回就不客氣了,死命拖拽著曲悠然的手,“曲小姐,你趕緊出去,他腦部剛做完手術,受不得太大的情緒刺激,不要煩他!快出去!”

  等曲悠然被推到了病房外,陸漫漫緊緊的看了她一眼,“曲小姐,你真的好奇怪!你剛才的行為差點把我都嚇到了,我還以為你跟沈醉只是商業上的合作伙伴,你來探望他一次很正常,沒想到你———”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跟沈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啊?”陸漫漫有些明白又有些疑惑的問到。

  “………”曲悠然靠在牆邊,頗有些頹敗的沿著牆壁蹲坐下來。

  對於面前這個女人的質問,她好像直接告訴她,自己跟沈醉相愛相殺十年的真實關系,然後霸道的要求這個女人馬上滾……

  但是,稍微冷靜下來後,她才發現,有些話她跟根本說不出口。

  她從小到大都視男人為糞土,從來不屑於為男人發瘋,更不可能放下身段,跟這麼一個她都不屑於正眼瞧的普通女人去爭奪一個男人……

  更重要的是,她跟沈醉這些年的關系,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火包友關系,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她又有什麼底氣大聲說出自己對他的占有權呢?

  最終,曲悠然一個字都沒回應陸漫漫,拖著一身的落魄狼狽,搖搖晃晃的朝著下樓的方向走去了……

  陸漫漫並不傻,她並不是猜不出曲悠然跟沈醉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她也知道,沈醉身邊有別的女人糾纏實在太正常不過……

  回到房間後,她裝作沒事人一樣坐下來安慰著沈醉,“那瘋女人已經走了,別管她,你先好好休息。”

  沈醉現在還不能坐起,身心都還是一片破碎,努力想要回想以前的事,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稍微想一些就頭痛欲裂。

  對於面前的陸漫漫,他也只是記得她的名字和長相,知道有這麼個女人,但具體跟她之間發生的故事,他是沒什麼印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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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失去所有記憶時,面對陸漫漫這個稍微有些印像的女人,他只覺得像是被困在小黑屋裡看到一扇窗似的,對她也比較信任和些許依賴。

  不過剛剛曲悠然來鬧了一通,他心裡也起了些波瀾,問陸漫漫,“剛才的女人,是我什麼人?”

  陸漫漫頓了頓,故作淡定的編了個謊言,“是你以前談過的一個前任,她跟別的男人出軌後,你就和她分了,後來我們倆就在一起了,但她一直死纏爛打,別理她就行了。”

  沈醉的眸子裡仍舊是茫然,但腦子裡還在回憶著曲悠然那張臉,很陌生,怎麼都想不起來,但她那雙眼睛卻讓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如果以前的事情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反正最重要的人都在你身邊,先把身體恢復了再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不要擔心。”

  沈醉淡淡的‘嗯’了聲,他現在看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到可怕,尤其夜晚的時候,那種失憶的感覺就是深入骨髓的恐懼,好像自己死過了又重生了……

  有時候他躺著,突然會有個小小的片段出現在腦海裡,他在懵逼之後,使勁想要回想這個片段前後相關的事,但死活想不起來……

  越想不起越要去想,然後頭就越痛,經常處在這種痛苦的掙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