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姐長相相當溫婉,但做事卻雷厲風行。
若杜杉月是長線藝人。
哪怕不是十年八年長簽的那種,簽下的是兩三年的合同。
虹姐都不會這麼著急。
合同期只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
金珠還有五個新人都等著吃飯,她急的厲害。
定下明天一早去面試,今晚的時間就要加倍利用。
若杜杉月可塑性強,兩個小時帶她定下不同風格宣封走的不同氣場。
接著帶她去造型設計師那根據她骨相調整眉梢發際線,試底妝,約明天一大早來定通配妝。
還要看遍她全身,花時間帶她去買衣服,不同宣封風格給她配不同的常服。
時間緊迫,一刻不得耽誤。
虹姐在趙曉倩停頓兩秒後,朝前一步,敲一下後直接推開門。
杜杉月赤腳站在她們視線正前方,像是房門前,圍著一條有點短的浴巾,烏黑的頭發潮濕,搭在雪白泛著粉的肩上。
順著動靜看見突然出現的虹姐莫名皺眉,掃見後面的趙曉倩後尖叫了一聲,像是嚇著般,朝前撲。
恰好,站在門裡面的余懷周皺眉探身看誰來了。
杜杉月撞到了他懷裡。
余懷周沉默兩秒,手指蜷了蜷,沒推。
虹姐一眼看到了余懷周,冷靜有點嚴肅的眼睛一點點的亮了,“你……”
百分之九十八的藝人都需要專業經紀人調教培養。
哪怕是杜杉月底子很不錯,依舊是。
但有種人卻不需要,像當初一朝正式亮相的南珠,骨相皮相無一不絕,氣質氣場渾然天成。
根本沒人會讓她照著宣封想要的風格調整氣場。
虹姐知道南珠的時候,她已經因為女反派火了,進了文導的組。打聽到之前跑龍套近一年,竟然沒星探看見,還是節目播了才知道,悔的心裡難受。
後來知道南珠走的路線後可惜的不得了。
正兒八經的經紀人最想帶的是長紅樹。
可長紅幾十年,也該紅幾十年家喻戶曉的女星長相,她這輩子只見過一個。
好不容易再見一個,卻不走這個路線,不炒作不撐熱度,不輕易曝光,就連微博都不開。
結果……
她上下打量這男人。
眼睛在兩秒鐘的時間亮到了極點,語調不由得拔高,“你是素人還是已經簽……”
趙曉倩打斷,“他是余懷周。”
隨著杜杉月爆火,大小資本沒一個不知道這名字的,因為所有合同裡通通加了一條。
對外是單身。
戀愛腦不褒不貶,中性詞,但和杜杉月自立自強的美強慘不符合。
虹姐自然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余懷周長什麼樣子而已。
現下看到了,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不明白好好的男人,為什麼不務正業呢?
就算是不務正業,別犯法啊,強迫罪加身,根本不能出現在鏡頭前,白糟蹋了這幅老天爺偏愛的絕好條件。
確定不可能,虹姐果斷放棄,看向杜杉月,狠皺眉,“首先,對於沒得到你回應便擅自進門對你說聲抱歉,其次,請問你在干什麼?”
從她們進門到現在,一分多鐘了。
瞧見她們了,卻還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子倚在男人懷裡。
杜杉月起開了,像是有點尷尬還有點膽怯的說:“抱歉,我是因為剛洗了澡突然看見陌生人進門,嚇到了……”
杜杉月眼底盈出了淚花,看向趙曉倩,聲音發顫,楚楚可憐,“趙總……我……對不……”
趙曉倩打斷,“去換衣服,有事說。”
杜杉月擦掉眼淚,對虹姐她們鞠了個躬,飛快跑去了自己房間。
虹姐側身回眸,眼底是不解,“我是陌生人沒錯,但她明明是看見你的時候才嚇著呀?”
虹姐怕時間不夠用,加上余懷周只漏出半張臉,她進來第一眼看的就是真實中的杜杉月。
並且很確定,聽見動靜回頭的杜杉月,第一眼看見的也是她,沒表情,皺了眉。
眼神微錯,看見後面的趙曉倩後,像是川劇變臉一樣撲到了余懷周懷裡。
虹姐抬手指腦袋,“反射弧比尋常人慢?”
這事沒辦法解釋,趙曉倩應,“差不多吧。”
“那怎麼考上的京大呢?藝術生的分要求也不低啊。”
趙曉倩無話可說,順著關門聲看了眼余懷周關上的房門,示意虹姐坐。
虹姐想坐來著,差一點的時候起來了,眉頭緊皺,“這什麼啊。”
趙曉倩上次來,杜杉月這髒污的讓人作嘔。
後來她說余懷周有潔癖,讓她收拾。
她進來第一眼就看了。
收拾了,還是下大功夫收拾的。
甚至可能收拾了不止一次,在他們回來前還找人來了。
地板亮堂,家具煥然一新,燈具上之前蒙的灰都不見了。
干淨到像是趙曉倩當初剛給她租下的新房。
但再怎麼收拾,因為之前的髒污抹下的太隨意。
很多細節,馬大哈生活不講究的看不出來。
認真想看的,例如趙曉倩。
還有潔癖的,像是虹姐,一眼就看得出來。
就像是這沙發,換了個淺色系的沙發罩,把家裡映襯的很干淨和溫馨。
但裡面原始深藍色的科技布上她抹下的重油漬,會若隱若現。
還有……他們應該才回來沒幾個小時,這上面就濺了一道咖啡漬。
趙曉倩在虹姐想掀開沙發罩的時候攔住,帶著意識到不禮貌的虹姐去對面沙發上坐著。
虹姐打量四周,和趙曉倩說真心話,“其實這房子算很干淨了,你瞧,那燈上甚至都沒灰,只有點水漬痕跡。但我這人啊,有點潔癖,別的場合無所謂,工作環境也無所謂。可自己家卻受不了這樣,全身會不自在。未來工作的時間很長,我提前告訴你,後期如果有需要去我家,讓你注意衛生習慣的時候,別誤認成我對你有意見。”
趙曉倩點頭,幾秒後問:“你潔癖很嚴重嗎?”
“不嚴重,輕度,對自己家,尤其是沙發床這種地方比較介意,別的地方還好。”虹姐笑笑:“我有個姐妹是重度,地板邊角的踢腳線,工人沒安裝好,釘子和膠之間有個黑手印,很小,弄不掉,她把地板都拆了,全部重裝。去別人家,稍微髒一點的,便渾身難受,像是爬了小蟲子。”
趙曉倩出神了,在杜杉月出來後回神看過去,言簡意賅,“虹姐,金珠新任藝人總監,後期負責對接你的行程通告,房車助理保鏢等,需要什麼直接報給她,她會安排走帳給你配。”
杜杉月眼底明顯閃過錯愕,幾秒後揚起笑,溫順乖巧的伸手和虹姐相握,聲音柔軟甜美了數個度:“虹姐好,以後請多關照。”
虹姐點頭示意好,簡單干脆道:“想掙錢是吧。”
虹姐簽人標准就一點,上進能吃苦,對掙錢有欲望。
圈子裡走運一炮而紅的多的是,若你不上進,吃不了苦,沒有掙錢的欲望,不管你本性如何,生活習性如何,最後不過是曇花一現。
想要火的長久,首要學會珍惜,有掙錢的欲望。這樣彼此才能相互配合,也才能看清楚虹姐為你安排的一切,可能累了點,苦了點,但真的是在為了讓你掙錢,並且是干干淨淨不參與髒污的掙錢。
這也是她和後來被交接走的大腕關系很好,並且這次來金珠能帶來人的原因。
更是她簽下的人很少出事的原因。
趙曉倩不讓人過問她對杜杉月的繁雜安排,但該問的必須要問。
虹姐在來的路上問趙曉倩,杜杉月是否上進能吃苦,是否有掙錢的欲望。
趙曉倩許久才點頭。
點頭就是是了。
虹姐在杜杉月皺眉似不解的時候皺眉,她比她還不解,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需要遲疑的,她追問:“是嗎?”
從杜杉月走,余懷周便關上的房門打開了。
他換了身常服,面色冷淡但算得上客氣:“需要用水嗎?”
虹姐想說不用。
杜杉月開口:“我可以。”
她眼神明亮,聲音巨大又帶著急切,“我能吃苦,有上進心,想掙錢,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掙錢讓家人過上好生活。”
她臉上飄了抹紅暈,手指糾纏在一起,似有點害羞的說:“也讓我喜歡的人過上好生活,我願意為我在乎的一切付出我的全部。”
虹姐很滿意,“開始吧。”
杜杉月茫然,“什麼?”
“塑造。”虹姐放下包,起身認真打量她,“整體小家子氣了點,不夠高級,但身段和氣質還可以,你之前學過舞蹈是吧。”
杜杉月點頭,怯怯的,“是。”
虹姐皺眉,她本不該這麼嚴厲,這孩子反應像是慢半拍,膽子也不大,年紀也輕。
但時間緊任務重,不自覺的嚴厲了,“把這幅上不得台面的樣子收起來,一流宣封要的是高級,不管是哪種類型的高級都可以,最忌諱的就是你現在這幅只有男人才會買單的楚楚可憐。”
趙曉倩本不想,瞧杜杉月這幅吃癟有點惱又不能反抗的樣子,卻就是莫名笑了下。
她在虹姐回頭瞪她的時候,眼睛睜大賣乖,手動閉合嘴巴,一會後起身,“我去抽根煙。”
虹姐看著趙曉倩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指點杜杉月,“高級的基礎,就是趙總現在落落大方的姿態。不是只在鏡頭前這樣,你姿色和身段中上,比不得趙總之前帶的南珠先天條件得他們偏愛。僥幸進了也只是邊角料,可有可無的人想要不讓他們後悔,反而像當年南珠那樣官宣的又快又急。後期要出席酒會,把自身的魅力拉到極點,和他們想要的匹配。”
虹姐皺眉,“你怎麼……”這表情?
陰不陰,陽不陽的,還隱帶不耐。
不等她說完,杜杉月像是川劇變臉一般,又成了上不得台面的楚楚可憐樣子。
她回眸,瞧見倒好茶從廚房出來的余懷周。
腦中突兀的閃過了什麼,指著余懷周:“你也出去。”
杜杉月想攔,余懷周已經開口,淡淡的,隱帶困倦:“我在外面等你,你專心點,盡快,我困了。”
杜杉月抿唇一瞬,眉眼晶閃,認真的點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