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倩本不可能問出口。
可江淮的那句話讓她心裡有了點說不出的滋味。
很多人都說了解她。
余懷周、江淮、南珠等等。
甚至於文導。
他們都說她很好看明白。
但趙曉倩自己其實看不明白。
她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好人還是壞人。
勇敢還是膽怯,等等等。
因為代表這種極端詞彙的行為,她都做過。
江淮所說那些不涉及性格的,具體到會怎麼做的一段話。
還是讓趙曉倩辨不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但卻讓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的。
忍耐的年歲太久,她習慣了忍耐。
習慣了有點受傷卻去粉飾太平,裝成無事發生。
在忍無可忍後,自己瀟灑的揮揮衣袖,直接斬斷關系,不給人改變挽回的機會。
她自認為她斬斷關系是忍無可忍了。
她沒有錯。
可對方可能卻是一頭霧水。
因為這世上沒有誰和誰百分百的契合。
情侶也好,夫妻也罷。
都要經過一段漫長的磨合期。
才能把自己和對方磨合成最適合彼此的模樣。
趙曉倩把和余懷周好好過下去這行字幾乎刻進了骨血裡。
她想和他好好過下去。
很想很想。
那麼便不能再像從前一樣。
發現了問題,要勇敢的點出來。
哪怕是余懷周可能給的答案,讓她太過難堪,和接受不了真的得到後的結果。
因為太想和他好好過下去。
趙曉倩願意改正。
很勇敢很勇敢的去問出讓她心髒越來越酸澀的問題。
不管余懷周給出的答案是什麼。
都做好了接受並且想辦法解決的准備。
她背後的手因為緊張和膽怯,無意識的擰巴成了一團,指骨泛起凜凜青白。
卻平靜的看著余懷周,等著他給一個答案。
余懷周給了。
“你胡說什麼!”
他眉頭緊皺,眼底帶著匪夷所思。
和趙曉倩內心深處最想要的答案一模一樣。
有點沒出息。
在瞧見余懷周對她去了江淮的別墅區,卻不管不問還掉眼淚來著。
但趙曉倩這一秒,手掌不止徑直松開了。
唇角還綻開了笑。
綻開沒幾秒。
有點委屈的想朝下彎。
她克制住,問他,“那你昨晚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她忘了陳啟晟那不願意和解。
金珠直線飛升的路被斬斷。
忘了她被指控了。
如果江淮這邊的律師不給力。
她有可能會站在法院,即便最後以取保候審收場,身上也會留下前科,金珠的路又一次毀在了她手上。
她像是熱戀中受了委屈,有點憤怒的小女孩。
滿腦子只有自己的委屈。
額首質問余懷周,“昨天晚上,和我一起的人都出來了,你明明看見了,其中沒有我。整整半個小時,你可以不進去找我,但為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那是商務會所,你就半點不擔心我嗎?一丁點都不嗎?”
趙曉倩深吸口氣,重聲道:“是,應酬是我要去的,我不該怪你,真出了什麼事,那也是我活該,但你是我男朋友啊,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還有!”
趙曉倩剛和余懷周確認關系。
不是後來,是最最開始的時候想過。
她比余懷周大太多。
是個姐姐。
既然是姐姐,就該做出姐姐的樣子。
出手大方。
溫柔似水或者是冷冽如冰。
無論如何都不能情緒失控。
她那會沒想過什麼理智和冷靜,想的是不能給三十而立的成年人丟臉。
沒做到。
因為倆人私下裡相處,余懷周其實更成熟點。
脾氣不太好。
但大起大幅的情緒不穩卻沒有。
鬧翻後想不著。
確定好好過,因為已經有了長久相處的刻板模式,更想不著。
又一次開始想。
是懷疑余懷周對杜杉月動了心思。
加上領證的事。
那會所想的不是她該在余懷周面前是什麼樣。
而是不停的勸慰自己情緒要穩定。
百分百穩定。
不發火、不質問、不高聲說話。
這樣才能保持冷靜和理智。
避開讓倆人不能好好過下去的矛盾點。
那次做到了。
除了被憤怒主宰狠狠給了余懷周個巴掌外。
哪怕是後來依舊都做到了。
這次按說也能做到。
尤其是那些她不敢問,怕答案太讓她難堪的問題,她尚且情緒穩定的問出來了。
現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更該情緒穩定。
這樣才能正確、客觀、理智的處理倆人之間的問題。
可趙曉倩卻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她平靜溫和到有點溫柔的問出問句。
而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隨後失控了。
短短兩句話,聲音高了八度。
她問余懷周,“你為什麼不在外人面前牽我的手!為什麼要撇清我們的關系!為什麼不正大光明的告訴別人,我和你,我趙曉倩和你余懷周是男女朋友!”
趙曉倩接著問:“你今晚早就到別墅區外面了吧,而且你知道江淮在那有房子,後來還親眼看見江淮的車開進去了,你給我打電話了嗎?”
趙曉倩看他怔訟的臉,知道他沒給她打電話。
最起碼江淮開車離開之前。
他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氣惱不受控制的在她心口一陣陣翻湧,“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行!雖然你給我打電話我也接不到,手機靜音了,但這卻不是你不給我打電話的合理理由!”
“那是什麼地方?”
趙曉倩手抬起指著遠處,“那是別墅區!不是應酬的商務會所,是私人住宅。前一天晚上,你明明看出來江淮和我發生了什麼,緊接著今晚我和江淮前後腳去了那,你不但不給我打電話,還在外面就那麼等著!”
“你在等什麼?!又為什麼要等!那是江淮啊!”
趙曉倩問完。
場中靜了下來。
她手臂驟然垂下。
眼圈一圈圈的泛起了紅,尖銳強勢質問的態度跟著沒了。
想克制唇角下彎卻做不到。
很委屈很委屈的問他,“余懷周,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還是說是我想多了,你是在乎的,但卻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在乎。”
她鼻息微動,哽咽啞聲問,“又或者是……”
趙曉倩有點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卑微,“你給的在乎,在你這個年齡其實已經夠多了,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趙曉倩無意識的問出暴露她骨子裡缺陷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