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復雜到極點後便是迫不及待。

  想立刻馬上讓唐秋山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趙曉倩不會因為這點厭惡唐秋山。

  她想解釋,看了眼他受傷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掏出根煙叼在嘴邊,深深吐出口氣。

  “我什麼都沒做前,你說你喜歡我,想和我有個正式開始的機會,還是以結婚為前提。”趙曉倩對唐秋山吐出口煙圈,“然後你不信我。”

  “我沒有。”

  她打斷他的反駁,一反淡漠,咄咄逼人,“沒有為什麼不幫我?沒有為什麼不信我?”

  趙曉倩嗤笑,“唐先生,你的愛太淺薄了,我承受不起。”

  這次趙曉倩沒說滾。

  唐秋山在一分鐘後自己退開了。

  趙曉倩在後方車退開後啟動車輛,揚長而去。

  開車到明珠園還早。

  南珠在家。

  暗搓搓一直撞她肩膀。

  趙曉倩沒好氣,“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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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兒碰見虹姐了,唐秋山在追你啊?”

  趙曉倩躺平在床上,眼神虛無,“恩。”

  “你什麼想法?”

  趙曉倩說實話,“有點復雜。”

  趙曉倩在娛樂圈混,遇到的男人形形色色數也數不清。

  唐秋山其實算得上是股清流。

  成熟,體面,通透,也不是個草包。

  這幾天窮追不舍,還讓趙曉倩看到了點成熟男人身上罕見的,也稱得上珍貴的‘戀愛腦’。

  如果是做朋友。

  趙曉倩挺喜歡的。

  但是別的……沒那個想法。

  南珠突然迸出一句,“江淮今早給我打了個電話。”

  趙曉倩沒什麼精神,“別告訴我是說我的事。”

  “不是你,但和你關系很大。”

  趙曉倩興致缺缺的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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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珠盯著她的臉,“問我余懷周去哪了。”

  自打趙曉倩開始對趙家動手後便沒再聽過余懷周的名字。

  這是第一次。

  她本懶洋洋的臉,莫名怔訟了。

  南珠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在她身邊躺平,“在想什麼?”

  趙曉倩沒說,側身朝她身邊擠了擠,“你說陳家為什麼會和趙家僵持這麼久?”

  “不清楚。”

  “我是再觀望幾天,還是下手。”

  “隨你。”

  “你能不能說點不是廢話的話。”

  “你都想好了,還要我說什麼。”

  趙曉倩撇嘴,“行吧。”

  深夜。

  趙曉倩手無意識觸摸了瞬身邊。

  幾秒後睜開眼。

  因為夢而勾起,像是在撒嬌的唇角緩慢下落。

  坐起身抬手扒了把發,側目看向漆黑安靜的窗外,一夜無眠。

  隔天趙曉倩拿到了消息。

  和她預想中一樣,陳家和趙家僵持不下的原因果然是她。

  不是因為她話說的太隱晦。

  讓陳家產生不管怎麼樣,趙家還是她母家,她身後有游朝和南珠這個錯誤的想法。

  而是因為她漏了一個關鍵信息,讓趙家找到了空子鑽。

  陳藝函。

  陳藝函被趙煜打的全身是血,臉幾乎毀容了。

  不管和趙家爭鬥如何。

  為了陳家的臉面,趙煜必須要蹲。

  趙鵬飛就趙煜這麼一個兒子,而且後續想要洗白把髒水潑給陳藝函。

  離不開陳藝函的丈夫趙煜。

  自然要保。

  想保就要抬出有利的東西。

  這種時候說趙曉倩不管怎麼樣都是趙家的女兒,不會眼看著趙家出事明顯行不通。

  始作俑者就是趙曉倩,陳家和趙家都心知肚明。

  他選擇抬出來的是趙曉倩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因為陳藝函和陳藝雪從前對待趙曉倩苛待程度非比尋常,否則她也不會拉陳藝函下水。

  加上上次輝騰的事有趙曉倩的手筆。

  讓陳家產生一種趙曉倩在借他們的手對付趙家。

  等待趙家沒了,陳家也不會善終的想法。

  倆家溝通成這樣還是僵持。

  是因為輿論這件事,趙家和陳家依舊都不願意妥協。

  都想在輿論的尾聲,最起碼往後有人提及時,能被人說誰家是始作俑者,誰家是無辜。

  趙曉倩眉頭緊皺。

  隱隱感覺他們倆家不會再這麼兩敗俱傷的僵持下去,最起碼陳家不能再這麼僵持下去。

  距離講和不遠了。

  不等趙曉倩切回通訊錄想找陳家的電話打出去。

  手機頁面頂端的新聞端蹦出來一則熱搜推送消息。

  趙曉倩點開看了眼。

  懵了。

  白著臉給唐秋山打電話。

  沒人接。

  停頓幾秒,找人打電話查唐秋山現在在哪。

  半小時後驅車開去了警局。

  剛下車小跑近門口,迎面撞見穿著黑色大衣的唐秋山出來了,瞧見她愣了下,接著輕輕笑了笑。

  不等開口說話。

  ‘啪’的一聲。

  趙曉倩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唐秋山身高近一米九,因為常年健身的緣故,很壯。

  膚色不像余懷周和江淮的白,是很健康的小蜜色。

  加上臉型寬闊,天庭飽滿。

  一眼看過去,第一感覺就是很大一只。

  如今很大一只被比他小了三號有余的趙曉倩狠狠掄了一巴掌。

  場面瞬間落地成針。

  唐秋山的體格,沒人會懷疑他的一巴掌可以把趙曉倩掄飛。

  但他挨了揍,卻沒動,就這麼偏著臉默默的站著。

  在趙曉倩氣的似想再給他一巴掌。

  偷看她一眼,抿抿唇,還朝她近了一步,順便矮了矮身子。

  像是給她打,還要讓她方便的打。

  趙曉倩纏繞全身的火氣,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這麼散了。

  還散的無力又有點無奈。

  她沒再對唐秋山動手,也沒理他身後跟出來面面相覷的眾人。

  率先轉身下台階。

  走了七八步,腳步微頓。

  身後跟著的聲音很重的腳步聲跟著停了。

  趙曉倩抬手把跑亂的發輕扒到腦後,松手上車。

  在唐秋山小心翼翼開車門上來後沒趕。

  從懷裡掏出根煙叼在嘴裡。

  再點了好幾次煙都點不著後煩躁的甩了甩打火機。

  ‘啪嗒’一聲。

  打火機被按響的聲音回蕩在車廂內。

  火機火苗被只寬厚的大手護著送到趙曉倩面前。

  今天是陰天。

  車內不點火的情況下,昏暗的厲害。

  紅黃色的火焰明亮,將唐秋山的眼睛照耀的完完整整。

  唐秋山的眼睛是很平常的雙眼睛。

  不驚艷也不溫潤。

  但是周正。

  他直勾勾的也小心翼翼和滿懷歉疚心疼的就這麼看著她。

  趙曉倩斂眉沉默許久。

  在唐秋山手因為火機發燙有點攥不住火機後鬼使神差的微動,煙頭懟上了他的火苗。

  ‘茲啦’一聲。

  趙曉倩就著因為點煙而越漸繁盛的火苗,再次掀眼皮看向唐秋山。

  欣喜有,但更多的是忐忑和小心。

  趙曉倩莫名嘆了口氣。

  收回身子背靠椅背,深深吐出口煙。

  她有很多話想說。

  不管是什麼話,開場白一定是罵他。

  唐秋山煤礦變現後想進娛樂圈。

  但因為性格謹慎小心,加上圈內恰好動蕩不斷的緣故。

  除了和金珠的項目外,一直在觀望。

  大約是前不久被仙人跳後,因為輿論權太薄弱,無力反擊。

  在明珠突然要上線。

  股東方需要明確時,大手一揮。

  買下了一個快落幕的地方台股份。

  搖身一變。

  成了電視台的大股東。

  趙曉倩不知道他有多少錢。

  只知道哪怕是再快要淡出群眾視野的電視台,因為事關進系統的門檻。

  也貴出了天價。

  是五年內的她萬萬買不起的。

  買下其實不著急開新聞發布會。

  畢竟班底還沒完全理清楚。

  但明珠等不及了。

  在趙家和陳家對打的七天裡。

  唐秋山已經開了新聞發布會,也在民間亮了相。

  電視台的屬性特殊。

  如果不聯召,他親自申請做台長,甚至有進系統的苗頭。

  不管進不進,三十幾歲的唐秋山都是最近除卻陳家和趙家事外最風頭正盛的人物。

  他個外地來的,在京市蟄伏近一年,首次亮相華麗又耀眼。

  這種時刻,無論如何都不能招惹上灰色新聞。

  這不止是在毀他買下要倚靠余生的產業,更是在毀他個人的前程。

  結果今早,他開了新聞發布會。

  參與了如今不是事關利益,誰都不願碰的趙家和陳家事件。

  把趙家趙煜和趙鵬飛的嘴臉揭露了完完整整。

  把她的名字換成了趙煜的朋友。

  還把合同進行了部分公開。

  在眾多媒體面前表示願意承擔這件事給他和電視台帶來的後果。

  也希望有關部門可以對趙家進行深入調查,讓他們同樣承擔他們該承擔的後果。

  這件事大嗎?

  不算大。

  前提是沒在熱搜上掛了一禮拜,還有一個前提是唐秋山這種人物沒有實名舉報。

  這兩者牽扯在一起。

  這件事就不單單只是踩著不尊重女性這個風口了。

  還踩上了民眾無法接受的買賣風口。

  唐秋山買下的地方台本就是快落幕的。

  這一自毀名聲的實名舉報出現。

  只是一小時。

  電視台的股價大幅度飄綠,已經跌停了。

  趙曉倩氣。

  她說不清楚是氣唐秋山腦子有病,牽連到南珠馬上要進院線的‘明珠’。

  還是氣他一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因為不值錢的男女感情,不核算利益得失。

  亦或者是氣自己。

  不該為了趕他滾蛋,就應下了是因為唐秋山沒幫她而瞧不上他這件事。

  導致他產業一縮再縮。

  氣怒在心口激蕩不斷。

  髒話卻說不出口,更甚者,趙曉倩感覺自己不配說,她深吸口氣,蹦出一句,“你抽煙?”

  指的是他隨身帶著打火機。

  “我不抽煙。”唐秋山溫柔又深情,“我在等著某天能有機會給你點煙。”

  趙曉倩沒應。

  唐秋山小心道:“我開吧。”

  “不走。”

  “為什麼?”

  “等著接受調查。”趙曉倩幾秒後皺眉,“你笑什麼?”

  唐秋山在公眾面前實名舉報,因為他現在相當於是一台之長。

  掌握了相當廣闊的媒體渠道。

  為了防止事情進一步惡化。

  系統會用最快的速度進行調查。

  趙曉倩感覺最多再有半小時,警局就會聯系她了。

  她在唐秋山笑容越來越大後煩了,“你到底笑什麼?”

  “我笑你好像原諒我了。”

  趙曉倩冷笑,“大白天的做什麼白日夢。”

  “這不是白日夢。”唐秋山笑個不停,“如果你沒有原諒我,根本不會說等著接受調查,而是和我撇清關系,然後聊明珠的股權轉移。”

  唐秋山喟嘆口氣,“萬幸。”

  他沒說萬幸什麼。

  趙曉倩卻看懂了。

  他在萬幸,她終於願意原諒他了。

  昨晚南珠問趙曉倩對唐秋山什麼感覺。

  趙曉倩說復雜。

  她說的是真的。

  唐秋山幫過她很多。

  不對。

  准確來說。

  那段被她自己和杜杉月逼進死胡同的日子裡。

  只有唐秋山在幫她。

  雖然是在商言商。

  但的的確確,在沒有人,是真的,沒有一個人幫她的情況下,數次雪中送炭。

  目的不純,可卻大方的說出來,稱得上光明磊落。

  想要的得不到,也未曾在背地裡動過手腳。

  唯一算得上讓趙曉倩討厭的點是私下裡花錢從趙煜手裡買了她。

  看合同,是真的買。

  但又哪哪都算不上。

  因為還是從始至終沒有半點陰謀詭計。

  甚至間接的幫她提前看清楚趙家的嘴臉,選擇動手,讓她親手得到了內心的自由。

  趙曉倩對他的感覺真的復雜極了。

  復雜到危險。

  這危險始於她感覺到了對唐秋山的虧欠。

  和當初對余懷周虧欠,一模一樣。

  認為自己何德何能,得他這一光明磊落之人的真心相對。

  趙曉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沒回了。

  下去透透氣。

  在他追下來後抬腳走去警局想躲開和他對話。

  不過幾步。

  車輪猛烈滾動聲從身後炸響。

  趙曉倩回眸。

  瞳孔映入快速逼近的邁巴赫。

  不等她回神。

  ‘茲啦’一聲。

  車輛在地面劃下重重的剎車痕跡。

  橫著停在她身前。

  姿態蠻橫又霸道。

  趙曉倩位置沒動。

  一直追著她的唐秋山被逼到朝後退了好幾步。

  被動的和趙曉倩中間隔了輛車。

  車門打開。

  一身黑衣的江淮下車,在趙曉倩想開口時握住她的手腕,扯到自己身後。

  長身而立,眉目森冷肅殺,“唐秋山?”

  他這三個字的發音很慢,像是一個個從齒縫中擠出來。

  但更危險。

  像面對從天而降來搶奪他珍寶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