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燁堂家裡條件好,但是因為刑南藝和司意涵都是對物質要求很低的人。

  所以算不上是大家少爺的生活環境,而且家裡沒有保姆,從很小開始就很多事都是自己來。

  但仍然是衣食無憂長大的。

  房間面對陽光,一米五的床是梨花木,床墊是精簡手工專做,浴室裡一應俱全,浴缸即便不用,卻依舊有。

  他過過最苦的地就是宿舍,但陽台陽光依舊樣樣俱全。

  再就是在阮竹這。

  刑燁堂突然發現,其實不管住在哪,只要阮竹在就好。

  哪怕是這個沒窗戶沒陽光的地界,依舊是如此。

  刑燁堂願意在阮竹在的小出租房裡過一輩子。

  但是卻不想阮竹一直一直一直住在這種地方。

  他對阮竹說我們復婚吧前的幾個小時。

  把倆人的以後想了很多很多遍。

  想怎麼讓阮竹不再自卑。

  怎麼讓阮竹找到自己的愛好。

  怎麼在適合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

  怎麼學會去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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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要慢慢來,因為阮竹生長環境在那放著。

  刑燁堂認為急是沒有用的。

  他做好了用一輩子去治愈阮竹的准備。

  卻沒發現只是幾天,是真的,只是幾天而已。

  自卑敏感到稍微一點貧富差距可能就會被刺激了的阮竹,主動說要開他們家的車。

  這放在之前,像是天方夜譚,可卻就是這麼突兀的發生了。

  刑燁堂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間裡閃爍出盈盈的水光。

  抬手輕撫阮竹這麼多年像是從未變化過的臉頰,低聲問:“為什麼想讓我開我們家的車?”

  阮竹沒看出來刑燁堂像是快哭了,只覺得刑燁堂的眼睛這會看著漂亮極了。

  阮竹很認真的說實話:“因為我舍不得讓你坐公交車或者是擠地鐵。”

  刑燁堂慢吞吞的想,原來是因為愛他啊。

  刑燁堂在正月初五和阮竹一起去看房子。

  他沒意見,全都讓阮竹說了算。

  阮竹精挑細選了距離學校很近的大一居室。

  房子很新很干淨,有陽光有陽台,洗手間有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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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竹拉著刑燁堂去附近的家具市場。

  認認真真的按照倆人商量出來的單子挑選他們以後家需要的軟裝。

  正月初十。

  刑燁堂和阮竹搬家了。

  只是個租的房子,也算不上大,但是很漂亮和溫馨。

  晚上倆人在床上一起看電影,小聲說以後。

  阮竹說想去工作了,攢錢給刑燁堂買房子和買車。

  刑燁堂頓了幾秒,同意了。

  求阮竹說能不能讓他也去工作。

  他不強勢也不霸道,聲音軟軟的,小聲說也想為他們的家付出點東西。

  阮竹糾結了下,“你不是有錢嗎?”

  刑燁堂微怔。

  阮竹說:“你不用去工作,你有錢。”

  她躺在刑燁堂懷裡,想了想說:“我的工資百分之八十留下來買房子和車子,剩下的給你買禮物,你的用來承擔我們的開銷好不好?”

  阮竹想給刑燁堂買房子買車子。

  她看刑燁堂花她的錢很幸福,還有種說不出來的驕傲。

  但是卻舍不得刑燁堂和自己一起吃苦。

  她想給刑燁堂最好的,也想讓刑燁堂擁有最好的。

  刑燁堂的心髒在這瞬間柔軟的像是要化了。

  有點想把面前這個像是依附他情緒,只知道愛他的阮竹變成很小很小的一團,塞進自己的口袋裡。

  阮竹開始找工作了。

  因為刑燁堂軟乎乎求的原因,找的不順暢。

  不能太累,刑燁堂會心疼。

  不能工時長,刑燁堂自己在家裡會孤獨。

  工資不能太低,因為刑燁堂反反復復的不停的說她是海城大學研究生畢業,認真挑,完全可以挑到好的,隨便將就叫做浪費時間,是弄巧成拙。

  不自覺的,阮竹對自己自信了點,找工作的要求也跟著高了。

  阮竹找了五天,在刑燁堂開學的前一天才算敲定去學校附近的一家藥企做復審員。

  阮竹上學的專業不出色,但是能耐得住寂寞,加上專注力很高。

  成功過了三輪復試,進了一家地方企業,一周工時三十二,月薪一萬一。

  刑燁堂樂的在家裡抱著阮竹跑到這邊,跑到那邊,問阮竹為什麼會這麼厲害,接著勁勁得意的說阮竹就是厲害。

  其實這薪資不高。

  阮竹和刑燁堂當初的同學,現在混到年薪百萬的好幾十個。

  年薪過五十的數不勝數。

  阮竹有點不好意思的反駁了刑燁堂對她的誇獎。

  還害羞的說刑燁堂覺得她厲害,是因為對她有偏愛。

  刑燁堂肯定了阮竹的說法,大大方方的說就是對她有偏愛。

  接著不服,小聲和她算賬。

  說不能和那些年薪百萬的比。

  因為工作強度不同,工時不同。

  復審員的工作不需要體力,不需要太集中腦力。

  是很清閑的工作。

  工時其實可以減半。

  認真算下來,阮竹的工時費比所有人都多高。

  還說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

  阮竹的自由時間多,完全可以用這個時間來生活。

  他旁敲側擊的說:“或者是發展自己的愛好?”

  阮竹現在最大的愛好就是上班拿工資,攢下來給刑燁堂買房子買車子。

  她沒別的愛好。

  隨著刑燁堂開學了,工時很短,很清閑有大把時間的阮竹被刑燁堂拽著去學校。

  慢吞吞的,找到了自己的愛好。

  阮竹有點喜歡畫畫。

  但是她莫名不敢上手。

  這次不是上次在山上著急,沒什麼事需要她畫,她怕她畫的不好。

  所以只是在刑燁堂身邊跟著聽。

  沒上過手。

  三月初。

  阮竹不得不上手。

  她皺眉,指點刑燁堂,“三號色不是這麼調的。”

  刑燁堂基礎差的一批,天分也不好,但是記憶力和動手能力超強。

  他自然知道三號色不是這麼調的,卻像是苦惱的不行,問阮竹怎麼調的。

  阮竹俯身,被刑燁堂親手綁起來的公主頭,垂落在肩膀。

  眉眼安靜的幫刑燁堂調色,告訴他:“是這麼調的。”

  刑燁堂盯著溫柔又漂亮,還乖的嚇死人的阮竹,心髒軟的一塌糊塗,“我想讓你親親我。”

  阮竹親了一口,還是溫柔,卻沒千依百順,“你快點,都廢三稿了,今晚再畫不完,後天的畫展你交不了作業,導師要罵你了。”

  刑燁堂的導師門生無數。

  不成器的像是刑燁堂這般數不勝數。

  成器的卻也有,還有家喻戶曉的。

  導師為了自己的學生操碎了心。

  讓他們一人出三幅畫。

  上他的畫展,看能不能提升點知名度。

  刑燁堂畫完了兩幅,喪著臉不高興,說好難,好累,求阮竹幫他畫。

  阮竹現在被刑燁堂悄無聲息的教了很多很多。

  像便利店的東西不能拿,哪怕是過期的也不能拿。

  因為命只有一條,私自吃了臨期的東西。

  沒事還好,只是填飽了肚子。

  如果出事了,阮竹是想讓刑燁堂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還是想讓阮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

  不管是哪個,都觸碰到了阮竹的雷點。

  慢吞吞的。

  阮竹本有點扭曲的思想,悄無聲息的被掰正了很多。

  不止不占刑燁堂家裡的便宜。

  因為和刑燁堂身上有積蓄,她也有工作,想吃什麼買得起什麼,房子車不差這點錢。

  誰的便宜都不會想去占了。

  幫忙畫畫不是占便宜的事。

  就像是上學的時候,刑燁堂有時候犯困,讓阮竹幫忙寫作業。

  阮竹到底是心疼刑燁堂可憐巴巴的。

  糾結了下,坐下。

  眉眼因為刑燁堂這塊真的很爛,她又比刑燁堂強一點,漫出了自信的光彩。

  三天後的畫展。

  刑燁堂帶阮竹去了。

  阮竹給刑燁堂的畫上寫的是阮竹的名字。

  被放在了主畫的下面。

  而且賣出去了。

  三千郎幣。

  價格很低,和這大畫家的比,不值一提。

  但遠遠出乎了阮竹的意外。

  她懵懂的看向刑燁堂。

  刑燁堂嘿嘿笑:“你給我畫的家還記得嗎?”

  阮竹點頭。

  刑燁堂說他拿給導師看了。

  導師說基礎不好,但是比刑燁堂強。

  更強的是細微處的處理,還有漂亮到極點的色彩構圖。

  阮竹在美術上有天分。

  刑燁堂問阮竹:“你拿這三千塊錢帶我去吃旋轉餐廳吧,剩下兩千我們存起來買房子。”

  阮竹看刑燁堂眉眼彎彎的笑,喉嚨滾動半響,點了頭。

  去吃旋轉餐廳花了九百,剩下的阮竹沒存起來。

  給刑燁堂還有他家裡人買了禮物。

  在刑燁堂日復一日的洗腦說她很棒後,阮竹和刑燁堂家裡來了名客人。

  刑燁堂的導師。

  問阮竹有沒有興趣做他最後一個學生。

  阮竹看看刑燁堂,問他:“我行嗎?”

  “當然可以,你比刑燁堂這混小子強一萬倍。”

  阮竹有點雀躍,但不高興更多。

  硬聲說:“美術是需要天分和意識的,你不能因為刑燁堂這方面不太好就否定他,他很厲害,他超級超級厲害。”

  導師就說了一句。

  阮竹卻不依不饒。

  板著小臉說刑燁堂有多厲害。

  炒股一次經濟自由,想買什麼都買得起。

  他只是對很多事情沒有熱愛。

  有了的話,不管是什麼領域,都會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成就不會比任何人低。

  還有,刑燁堂頂天立地,有能力保護所有他想保護的人。

  刑燁堂其實有計劃。

  等培養出阮竹的喜好,讓她越來越自信後,就研究一下做個什麼工作。

  做出點名堂。

  讓這麼多年不知道他炒股掙到錢,以為他一直無所事事的人都瞧瞧,跟著對阮竹另眼相看。

  也讓阮竹知道他很厲害,是個可以放心倚靠的人。

  可這瞬間。

  那種勉強自己做阮竹遮陽傘的想法突兀的就淡了。

  因為不只是阮竹在他心裡是閃閃發光的。

  他在阮竹心裡也是的。

  刑燁堂揉揉她腦袋,當著錯愕住的導師面,親她一口再一口,又一口。

  三月底。

  刑燁堂和阮竹領了證。

  四月份。

  倆人的生活徹底穩定了。

  阮竹復查室裡就她自己一個人。

  刑燁堂不上課的時候就去。

  斜靠在沙發等著阮竹忙完,和她一起去吃飯。

  下午刑燁堂有課會回學校,下班的阮竹溜達著來找刑燁堂,和他坐在一起聽課。

  晚上有時候是阮竹做飯,有時候是刑燁堂做飯。

  隨著老師給阮竹加的作業變多,慢吞吞的,做飯的變成了刑燁堂。

  刑燁堂不止做飯,還坐著畫畫的阮竹身邊喂飯。

  刑燁堂感覺自己很好哄。

  時間長了後,發現最好哄的其實是阮竹,不止好哄,還好騙。

  阮竹現在被溫柔耐心足到極點,說話好聽的厲害的刑燁堂慣的不是個悶葫蘆了。

  想到什麼會說什麼。

  刑燁堂八百個心眼子的拐著她按照自己的意思走。

  明明感覺有點不對勁。

  但阮竹還是傻乎乎很乖的按照他的路線走了。

  像是護膚。

  像是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

  好似不會生氣,腦袋也不會轉彎的大型乖寶寶。

  而且情緒穩定到了極點。

  不管她在干什麼,刑燁堂怎麼打斷和打擾。

  都不會生氣,也像是對刑燁堂沒生氣這個情緒。

  像阮竹在復查資料。

  刑燁堂有時候會忘,瞧見有意思的電影畫面扒拉她來看。

  她就會乖乖的放下來看。

  像畫畫。

  刑燁堂有時候想不起來,會直接走過去朝她嘴裡塞水果。

  阮竹會乖乖的吃,衝他傻乎乎的笑。

  又乖又漂亮又好哄又好騙。

  讓刑燁堂總想把她塞進自己心髒裡,走哪都帶著。

  更讓刑燁堂心軟的是。

  阮竹說,不管是工作還是愛好,都比不過一個刑燁堂。

  司意涵告訴刑燁堂。

  人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

  不能依附於別人的情緒而活著。

  這樣會活的很累。

  刑燁堂有想過想辦法讓阮竹從最愛他變成最愛她自己。

  可卻遲遲下不去手。

  隨著時間一點點溜走,越來越不想下手。

  不深處其中,沒人能百分百的理解這種時時刻刻感受到被愛的幸福感覺。

  刑燁堂勸慰自己。

  我還是個病人呢。

  病人就得時時刻刻感受到自己是被愛的。

  刑燁堂給自己做足了心裡建設,把自己的自私合理化。

  對外還是冷淡拒人千裡之外。

  在阮竹這,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