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環顧書房四周。

恍然有種在夢裡的感覺。

原本從陸櫻住宅離開後,她想回去許家,問一問外祖父是否知道當年之事。

可在聽到青山說的那些話後,她決定先來賀蘭宴這兒。

沒想到,一來就聽到如此讓人震驚的提議。

她實在是被賀蘭宴給驚呆了。

他怎麼會有這樣離奇的想法。

“賀蘭懷信……”顧眉直白地拋出那些問題,心頭微微顫抖,呼吸不穩。

“我們不合適。”

賀蘭宴一直在等待著她的回答,此刻落在他耳中的音,讓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冷,“哪裡不合適?難道你和賀蘭臻就合適?和許廷就合適?“

這一刻的賀蘭宴脫去浮於表面的溫和和假模假式,那樣的冷淡質問,讓顧眉才有真實的感覺。

這才是她眼中真實的賀蘭宴啊。這才是他該有的態度。

什麼求娶,做假父親,實在是……

“我與他們都沒什麼。”顧眉辯解。

賀蘭宴停頓了很久,最終慢慢地說道:“顧姩姩。以前的事,你父親的事,我都可以不在乎。”

說完,他一直沉沉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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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眉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眼前的男人。

他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可是,她已經怕了呀。

她也沒什麼可以付出的了。

顧眉眉心糾結到蹙成一點小尖尖。

賀蘭宴不給她猶豫的機會。

他要讓顧眉坐上太子妃之位,讓她執掌這天下。

哪怕她沒有全然地歡喜他,也沒關系。

他拿她一直都沒辦法。

這麼多年過去,本以為愛意會隨著時間消退,明明人不在身邊,思念卻充斥著他整個生活。

“你不說。孤就當你答應了。”

這句話讓顧眉一下清醒。

他總愛這樣作弄她,漫不經心地說著話。

“我沒有答應。”她抿了抿唇,終將拒絕的話再次說出口。

賀蘭宴:“孤對你說過什麼一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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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他一定會讓她嫁給他。

顧眉早在賀蘭宴說要娶她做假夫妻時,就將原本來這裡的目的給忘了。

這會她就想逃避:“天晚了。我回去了。”

賀蘭宴突然很後悔。

重逢以來的很多時候,他並不想說那些嘲諷的話。

可他又不知道說什麼。

他怕自己繃不住,輸得一塌糊塗,只好給自己帶上冰冷的面具。

刺痛她的同時,也在反噬自己。

若是之前他不那樣,現在顧眉會如此堅定地拒絕他嗎?

不過是她心中的結依舊未消。

見顧眉要走,賀蘭宴緩緩地立在她面前,用暗啞的聲音說道:

“顧姩姩。孤曾經的確很想要你手中的東西,也曾憎恨過你的父親,他造就了我的苦難。”

“可孤知道,但凡他有別的辦法,絕不會那樣做的。”

他向顧眉保證:“孤已經在查那些舊事,想來很快就能明了。”

顧眉望了他片刻,面上露出一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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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誤會了。”她開口,“我拒絕你,並不是因為往事。”

此時窗外傳來幾聲夜鳥的叫聲。她望了望天色,“天黑了。該回去了。”

賀蘭宴沒有再就婚事繼續說下去,決定先送她回許家。

二人出了東宮府邸,到許家門前,門下立著兩個身影。

竟是許老將、軍和許廷。

“外祖父。”顧眉剛下馬車,見到許老將/軍,面露驚喜之色,不禁想要朝他跑過去。

奈何剛下馬車,腳沒站穩,踩著曳地裙擺,猝不及防之下,一個搖擺,向前倒去。

許家祖孫倆看到她朝前倒去,臉色大變,許廷抬腳就朝顧眉奔去。

誰知還沒等到他出手,顧眉就被後下馬車的男子攔腰給抱住。

“小心些。”

賀蘭宴一直看著她,在將她扶著站穩後,顧眉還能感受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隔了好一陣才松開。

此時,許老將、軍也已經走到馬車前,瞪了許廷一眼,沒用的東西,人就在眼皮底下差點摔倒,竟還被外人給搶了。

“外祖父。”顧眉慌亂而不好意思地喊道。

許老將、軍頷首,在顧眉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心緒復雜地嘆息一聲:“回去吧。外祖父有事與殿下商議。”

看著顧眉慢慢消失在門後,越來越遠。

直到看不見。許老將、軍這才給賀蘭宴行禮,迎著他往府內而去。

顧眉不在,不知賀蘭宴周身氣態已變,沒有在她面前的溫情,變得疏離淡漠,又仿佛那個人前清冷的佛子,帶著皇室貴胄的威勢。

“殿下。多謝相助,使得許家能夠提前返回京都。”

到了書房,許老將、軍朝賀蘭宴深深地作揖。

許家在邊疆的確還有些幫手,可到底都是身份低微之人,原本許老將、軍預計能在他老死前托舉著許廷回京已經是大幸。

沒想到出去年開始,就有人不斷的幫助他們獲得軍功,直到這次的大戰勝利。

回京前,他才知道一直幫助許家的人,竟是從前景升太子的後人。

那個曾與外孫女有過口頭婚約,如今的太子殿下。

當初被皇帝送去青龍寺修行的少年,五年過去,變成如今的太子殿下,背後也不知遭了多少罪。

許老將、軍沒有問他是如何做到的,只道:“武將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往後殿下若有需要,盡管使喚。”

賀蘭宴挑眉,黑眸凌厲地望著許老將、君身後站著的許廷。

“孤想求娶貴府外孫女。不知老大人意下如何?”

許老將、軍的臉色為之一變。

他看著座上面無表情的賀蘭宴,沒想到經年過後,太子殿下還會喜歡上自己的外孫女。

太子殿下幫助許家重返上京,那麼私底下他們就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

太子要做什麼,許家都要首當其衝,身先士卒。

只顧眉的婚事。

“殿下知道。初嫁從父,再嫁從己。殿下想娶姩姩,也要憑她自己心意答應才行。”

賀蘭宴哼笑。他豈會聽不出來這是許老將、君的推辭之意。

許廷聽到賀蘭宴的話,看到自家祖父思索的神情,立即緊跟著道:

“祖父。上次孫兒曾在陛下面前說過,祖父已為我與表妹定下婚約。”

定下婚約這個事當然是沒有的。

那時是為了給顧眉解圍,拒絕豫章王世子的求娶。

眼下竟又冒出一個太子殿下,作為顧眉的表兄,許廷覺著這兩個人都不太靠譜,不像能照顧好表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