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面帶驚訝地看著素心公主,像是沒料到她會在這時候過來。
“素心,別無理取鬧。”
謝文掃了眼一旁緊緊抿著唇的顧眉,神色凝重地制止素心公主繼續說下去
剛剛被安撫好的顧眉不能再被刺激了。
素心公主冷笑一聲,挑眉冷對。
謝文不想事情鬧大,於是面帶難色:“素心。你先回去。這事我來處理。聽話。”
素心公主性子驕縱刻薄。
她討厭顧眉,討厭得恨不得讓顧眉去死。
今日她約了謝文在此私會,沒曾想顧眉竟也來赴宴了。
她怎麼會讓她好過?
使人送了滾燙的茶水,就算燙不死顧眉,能讓她破相也是極好的。
誰知那辦事的人手腳蠢笨,連點小事都辦不好。
現在,謝文又在她面前百般維護顧眉,讓素心公主更加起了惱。
合著她偷偷的做情人,盡給顧眉做嫁衣裳了。
謝文知道素心公主的脾氣。
他和顧眉成婚這麼多年,她都不讓自己碰顧眉一下,霸道的很,別說人,就是他掛個顧眉做的香囊,她都不高興。
他和素心公主做約定:“我會教導好她的。到時讓顧氏下帖子給你賠罪。”
兩人無視一旁站立著的顧眉,一錘定音之下,要讓顧眉給素心公主賠罪。
顧眉從素心公主出現的那一刻起,除去吩咐映月了幾句,讓她離開外,就一直靜默地站在一旁聽謝文和素心公主不算太好的談話。
謝文拉著顧眉就要走,恰好他的隨從匆匆跑過來。
作為隨從,他自是知道自家主子和公主的私情。可眼下情人正妻都在場,這場面要怎麼詭異就怎麼詭異。
於是心驚肉跳地道:“主子。前頭趙大人來了,正問起主子,還請你過去。”
趙大人是謝文的頂頭上司。曾是顧眉父親的學生。
謝文向要牢牢掌握這些力量,對於上司自是無比謙卑,如今頂頭上司找來,他定是要過去的。
於是,他掃了眼一旁的顧眉。
“眉眉。你先去找母親。記得我剛剛與你說的。我去去就回。剛剛說的那件事你知道就行。”
安撫好顧眉,還不忘對素心公主說道:“殿下,臣有急事要處理先離開一會。待事辦妥,定讓臣妻給你下賠罪貼。”
如此一通,見顧眉孤身一人,身邊連個婢女都沒有,皺著眉,又讓隨從名為護送,實為盯著,隨顧眉去前頭的筵席。
然而,等到謝文匆匆離去後,素心公主垂著眼皮。
“顧氏。本宮與謝郎的事,你最好少管,更不許讓其他人知道。”
“若是讓本宮知道你將我與謝郎的事傳出去,本宮殺你就和碾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
她看著顧眉的眼神中透著輕視和敵意。
顧眉淡淡道:“正妻的職責就是相夫教子,管理侍妾通房。公主不用說,臣婦也會以夫為天。”
在這樣一場醜聞裡,顧眉無論是將事情鬧開還是告訴謝家長輩,最後吃虧的,都只是她這個無依無靠,沒有子嗣的正妻。
無論怎樣,他們都會顧忌自己的利益,周全自己的名聲。
素心公主惱怒地看著顧眉。
本以為她引了顧氏過來看到他們的私情,顧氏會大鬧一場的可能。
可沒想到,這麼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聽聞夫君背著她與人有私情,竟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態度。
把她堂堂公主與那那些侍妾通房放在一處比較。
這就讓素心公主更加的不悅。
決意要給顧眉一點顏色瞧瞧。
手握王權的人,就算想定人莫須有的罪又如何?壓根不需要邏輯章程。
“顧氏毫無臣子婦的姿態,見到本宮態度不夠謙卑,其心可誅。”
“來人,讓她知道上下尊卑。
顧眉看素心公主身後的宮婢圍了過來。
心中幾乎是立刻浮現剛剛賀蘭宴離去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還有那句“我已經救過你了”。
如果說,剛剛她還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那麼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
皇權至上,最是無情。
狗男女。
她做什麼了。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因為謝文遭受如此羞辱和痛苦。
剛剛謝文留下的隨從驚駭不已的同時,暗自叫苦。
正妻和情人起衝突,竟叫他碰上了。
這兩邊都有問題,沾不得啊。
他面色為難地:“公主,大人剛才吩咐……”
素心公主既然決定教訓顧眉,哪裡會管一個下人的話。
“來人,堵上他的嘴,讓他看著,到底誰才是做主的那個。”
說完,她笑著道:“本宮心情好,這春日的水溫正正,賞我們顧少夫人梅花澆雨。”
顧眉被圍上來的宮婢強硬地一頭按進水閣旁的池子裡,素心公主好心地數到十下,又讓人將顧眉給拽起來。
“本該我才是謝郎的妻子,可就是因為你,我們倆只能偷偷摸摸的。若是你有用點,今日大鬧一場,成全了我和謝郎,也就沒現在的事了。”
顧眉的頭被壓在水裡,耳朵裡灌了好多水。
想要大口呼吸時,卻吞入更多的池水到嘴裡。
感覺快要窒息了。
更多的無力,是對皇權的無力。
她不想死在這裡。
想要呼救,可一張嘴,說話就咕嚕咕嚕,更多的池水湧入。
剛剛看到素心公主出現,她就有一種不祥預感,於是吩咐映月去前頭找人過來,可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過來呢?
也許,沒等映月找人來,她就已經再次死了。
她不想死,想要活著。
許是死過一次,當再次瀕臨絕境之時,顧眉的意識反而漸漸清明起來。
再次被壓到水裡時,她狠狠地憋了口氣,等到被人拽起時,她又狠狠地吐了口氣。
她想起多年前,有一次她差點被拍花子拐走,有一個人找到她時,狠狠地將她抱在懷裡,然後教她脫身之術。
她趁著素心公主輕蔑嘲諷她守活寡時,突然一把拽住身旁人的發髻,狠狠地一頂,掙脫了鉗制。
可能她的動作太快,跟人拼命得毫無預兆,圍著她的宮婢都傻了眼。
趁著這會功夫,她揪下頭上的發簪,抵在得意洋洋的素心公主脖子上。
“住手。”一道不該屬於這裡的聲音,威嚴而冰冷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