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聽到謝文來了,因為三日醉而起的熱意消失掉大半。
剛剛那些羞於啟齒的話,也消失在唇齒間。
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賀蘭宴變得十分冷淡。
摸著手腕上冰冷堅硬的檀木珠串,賀蘭宴不知想到了何種主意。
他伸出手去,拉過停滯的顧眉,微微一用力,將她抱到他膝上。
瞧不出任何喜怒的道:“你的夫婿來了,此時應當在過來的路上,你可要見他一見。”
又一次坐到他的膝上,令顧眉不由自主地想到山洞那日。
驀然間聽到賀蘭宴要不要見謝文,顧眉不禁逃避道:“不見。”
見謝文做什麼。要如何解釋她出現在東宮府邸。告訴他自己的妻子和當朝太子有私情嗎?
無論如何,顧眉都不會在此時此刻見謝文。
可偏偏賀蘭宴還要作弄地問她要不要見,可惡。
本因他兩日不見的氣又湧上心間,臉頰瞬間染上紅意。
賀蘭宴回來前,顧眉意興闌珊,只裡間留了燈,但賀蘭宴回來時要用膳,屋內又點起一盞燭燈。
光線昏黃,不夠亮,卻足夠賀蘭宴慢條斯理地欣賞眼前人暈紅的臉頰。
他摁住她的手,將她五指分開扣住。
“可你不想知道他為何而來嗎?若是他真心為你著急,豈不是錯過了?”
好似真心實意為她著想,然而越是這樣,顧眉越生氣。
顧眉強忍著怒意,認真地說道:“既殿下想讓臣婦見夫婿,那見也無妨,只是能否請殿下與我一同去見他?”
她能說出這番話,證明她不是那種真正柔弱之人。
只可惜,她湧起的這股反抗的勇氣對向的是賀蘭宴。
這樣一個在京都風雲詭異的勢力下,衝破重重關卡登上太子寶座的人。
顧眉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孤不過好心問一句,不想見就不見吧。”
他嘴角微揚,掛了一絲興味的笑,指腹緩緩碾過她的唇,又向上五指穿過她的發,撫著她的頭。
“孤可不想你這副模樣被旁的男人見著。”
賀蘭宴的眼神撩逗在她嬌麗的容顏上梭巡,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提,將她抱起。
驟然騰空,顧眉輕輕地“啊”了一聲,雙手攀上他的脖頸。
“你放我下來。”
她渾身汗涔涔,雙頰發熱,掙扎著要下地。
盡管屋內無人,但若是賀蘭宴不管不顧地將她抱到門前,被謝文看到怎麼辦?
“孤抱著你,又不用夫人下地走,不好嗎?”
賀蘭宴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還是叫顧眉心驚膽戰。
這個人,看著在佛寺呆了幾年,收斂性子,外皮看著溫潤如謫仙。
可內裡,則相反,什麼事干不出來。
她掙扎,賀蘭宴就抱得越緊,走得越快,眼看就走到半掩的門邊。
“賀蘭宴。你為何總是要欺負戲耍我。”顧眉整個人都染上了躁意。
賀蘭宴眼神又黑又熱落在她身上。“你如今在孤的庇護下,欺負你又如何。孤還覺著欺負的不夠狠,還需再用力些才成呢。”
端肅清嘉的臉上帶著戲謔之意。
“孤不僅要欺負你,還要狠狠地打,狠狠地罵你。”
若是剛才顧眉還不懂他說的欺負究竟是何意,這會卻分明是懂得他話中的意思。
他不再是個高高在上,不吃人間煙火的佛子,而是像足了一個雅匪,輕狂不已。
顧眉實在是怕了這樣的賀蘭宴。
他不是什麼人人追捧的佛子,分明就是個妖僧。
仿佛欣賞夠了顧眉的焦急和神傷,賀蘭宴大發慈悲地松了手,將人放在半掩的門後。
“自始至終,孤可都是在幫你。你就站在這裡,聽聽你的夫婿,到底為何而來。”
相比將顧眉抱出去,放置人前,這會不過是站在門後,見不著人。顧眉輕易就接受了。
門外,謝文已經被東宮的人引到中庭內站著。
那日他在護國大長公主府水閣被叫走拜見自己的上官。不想再回前頭去問,就感覺不對。
顧眉根本就不曾再回宴席,母親也不知她的去向。
謝文以為是素心的關系,誤以為她將顧眉帶走。
等到他找到當時留下的隨從,得知素心確實在他走後想要為難顧眉。
謝文臉色微變,聽到太子到來後,面色更加難看。
賀蘭宴和顧眉從前的關系,他比誰都清楚。
當年人人可望不可及的京都明珠,落入他的掌心,聽從他的調遣,受他的瞞騙。
所以,看到太子死,他謙恭之下掩藏著的是一種作為男人的得意。
尤其是那日,他覺著不該聽從素心的無理要求,多年都不碰顧眉,多麼的可惜。
故而,他想著應該立刻同顧眉圓房,不是更有趣嗎。
可顧眉忽然不見了。
護國大長公主身邊的老嬤嬤說公主留她在公主府小住,卻又不讓他見顧眉的面。
謝文有點不信了。
想到那日太子出現,電光火石之間,謝文心裡多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所以連夜來東宮府邸求見。
謝文站在庭內,望著那一叢微弱燭火的屋子,雙膝跪下,“殿下。靖安侯府謝文清求見。”
門內,賀蘭宴將顧眉放置在門後,捂著她的耳朵,壓著她的肩,低頭吻她。
顧眉慌亂著,努力去阻止:“賀蘭宴。你快走吧。”
她身體裡的燥熱,升起的更高。
可是,還沒說完,唇就被咬了一口。疼。
尖尖的牙齒咬著唇上軟軟的肉,顧眉疼得叫了一聲。
門外,謝文心裡突地一跳。
他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屋內不只太子,還有女人。
是誰?
謝文很有野心,他娶了顧眉,就是想用從前顧家的力量,入內閣封丞。
對於太子,他了解的自認為很清楚。
太子身邊沒有女人。
可現在,他的屋內,出現女人的聲音,聽起來還那樣熟悉。
隔著什麼也看不到的門牆,也不知道太子此時在做什麼,是什麼模樣,光憑剛剛那女子的聲音,就足夠讓人遐想。
門後,顧眉不斷地朝賀蘭宴搖頭,推他出去見人。
她無聲地道:“不要。會被發現的。”
賀蘭宴根本就不聽她的話,戲弄著她。
顧眉趴在他的肩頭,咬住他肩頭的衣裳,生怕發出一點異樣引起門外謝文的警覺。
她甚至能透過門的縫隙,看到謝文跪在門外的身影。
這讓她好似有一種當著謝文的“面”在與賀蘭宴廝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