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突然地將屋門一推,發出巨大的聲響。
不管後頭映月整個人差點癱軟在地,抬腳就往裡頭走去。
屋子裡燭火,只靠著外頭廊下掛著的燈籠映照著,淺淡的光線,足夠謝文看清楚。
外屋的榻上沒有人。
謝文心裡那股郁結之氣一直積壓在胸膛深處,此刻完全爆發出來。
他掃了一圈外屋,咬了咬牙,又抬起頭朝裡屋望去。
依然是沒有一盞燈,黑峻峻的。
沒有任何的遲疑,謝文掀開簾子入內。
“顧眉……”
他今日倒要看看曉月軒裡到底有什麼秘密。
這一刻,謝文腦子裡衍生出無數個荒唐又可怕的想法。
他這麼急切的進來,不知究竟是想驗證那些想法又或是證明什麼。
或許,今日若是抓住顧眉的一些把柄……一個守不住寂寞的浪蕩婦,什麼男人都照收不誤的,送給太子不是正好。
謝文渾身都帶戰栗,在黑暗中,一步步靠近臥榻。
恰在此刻,外面映月突然揚起聲音。
“世子。娘子今日滴水未進,好不容易睡下,你……”
映月手中提著一盞燈籠,聲音顫抖著。
“奴婢守在外頭,就是想著若是娘子有需要,可以隨時進來服侍。”
謝文的身形停下,站在離臥榻一丈外,回頭看了眼映月,不置可否,“是嗎?”
推門聲,交談聲,再睡的怎麼沉,顧眉也該被吵醒了。
可偏偏,她半點回應都沒有。
謝文緊緊地盯著帳子。要麼顧眉不敢回應,要麼她睡昏沉過去。
不論如何,今日他都要看個真切,謝文抬腳就要往前走。
“夫君……不要過來。”簾帳晃動,帳幔之後,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余音聽起來有些含糊,好似哭過後發出的。
燈籠的光,給裡屋帶來一些光明。
他的目光落在那雨過天青帳子上。
透著女郎旖旎朦朧的身影。
以及她撈起被子坐起的輪廓。
更多的就看不清了。
謝文走近一步,顧眉出聲道:“夫君這麼晚來找妾有何事?”
她說得很慢,好像剛睡醒的人,思緒停滯,得要想一想才能說。
謝文停下腳步,心裡也是掙扎不已,許久才艱澀道:“就是想過來看看你。原本昨日是我們圓房的日子……”
他的眼神閃了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委屈你的。”
顧眉輕笑一聲。五年多,這個人從來都是嘴上說得好聽,卻從來不曾做出什麼行動。
“我明白的。夫君也是迫不得已。”
聽到迫不得已,謝文沉默片刻,咬牙道:“眉眉。我知你聰慧,定然明白昨日太子殿下話中的意思。”
“你知我心中的抱負,想要為百姓做點事。若是能進戶部,就離我的抱負近了些。”
顧眉笑了,她懶得再聽他講那些虛偽的連蒼蠅都不願意聽的話:“妾身愚鈍,不懂朝堂上的事,不若夫君同妾身細細地說一說。”
“眉眉。你對太子如何想的?若是你想回到他的身邊,我……”謝文此時理虧,對於顧眉的咄咄逼人也橫不起來。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所以,夫君的意思,是想把妾雙手送給殿下是嗎?”顧眉再次冷冷地問。
這些話,謝文自己都難以啟齒。可就這樣被顧眉說了出來,臉上猶如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他以為按顧眉的賢惠,定會以謝家為重,哪怕不甘願,也會犧牲自己成全家族。
只這一刻,他也再撿拾不起君子的架子,只無奈喪氣道:“不是的。眉眉。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只是想著你若還歡喜太子殿下,我願意成全你。做妻是不可能了,做妾總是可以的。”
聽著謝文這些假惺惺的話,顧眉只感覺又一次被逼到命運無處可躲的牆角裡。
這種無望的感覺,就好像五年前,她眼看著顧家傾倒時的感覺。
那種想要玉石俱焚的痛苦、絕望與憤怒,本以為今生再也體會不到。
可是如今卻全都清晰憶起,在她身體裡崩騰流竄。
她緊緊地揪著被褥,忽地她的手腕傳來一片熱意。
是一直躺在身側,被褥遮蓋住的男人,從被子裡探出手,握住她。
男人撐起身子,在她耳畔呢喃。
“你的夫君想要如此羞辱你,夫人還能忍得下?”
顧眉後頸泛起一陣癢,他滾燙氣息撲灑。
東宮裡,賀蘭宴迫著她答應了一系列無恥請求,方才將她送回。
只是,將她送回後,聽到謝文在外頭和映月的說話聲,卻不肯立即離去,將她壓在臥榻上吻得嘴角發酸,舌頭也腫了。
顧眉眉心直跳,害怕謝文發現他在這屋內,推了推他,示意他快躺下。
賀蘭宴卻置若罔聞,依舊懶洋洋地坐在她身後,雙手從被褥裡圈住她的腰肢,猶如翻攪的蛟龍,掀起滔天巨浪。
顧眉怕被謝文發現,想要阻止他的手亂動,賀蘭宴不放,她一咬牙,掐了他一把,說:“妾已經嫁給夫君,這麼多年,前塵往事具已忘記。”
“寧做窮人妻,不做富貴妾。”
賀蘭宴靠過去,再次貼著她耳,“是嗎?前程往事都忘了。”
明明是極其柔和的話語,卻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的手,順著她的脊背往上。
顧眉被他逼的差點溢出喉嚨裡的細吟。
謝文看著帳子依舊端坐在那的顧眉,這個反應是對的,她要是願意,也就不是顧眉了。
“其實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那個位置,而是因為你。你當初背叛太子嫁入謝家,想必他心底恨透你了。”
“否則,何至於會提出那樣的問題來。也許,你重新回到他的身邊,讓他彌補過往,說不定,一切都好了。”
“那時,你還回來謝家我的身邊,繼續做我的妻子,將來風風光光地做侯夫人。”
若是這一刻,謝文就在顧眉的跟前,她一定會狠狠地甩他一個大耳光,踹翻他。
賀蘭宴咬著顧眉的耳垂,玩味似地:“風光的侯夫人。那孤該給夫人什麼身份?”
他的指尖拈著揉搓,顧眉眼睫顫抖,“謝文清,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她只覺得血管都要爆了,一字一字地:“你的廉恥呢?你讀的聖人書呢?你就不怕自己的綠雲罩頂嗎。”
“謝文清,滾出去。”
這一刻,算是撕破了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