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年離開的時候我們不都已經說好了嗎！你現在又找上我，你是想要錢嗎？”
謝英波聲音壓的很低，他生怕是附近有人聽到。
“你開個價，你要多少錢？”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嗎！”馮瑞芳聽見這句話，就已經徹底灰心了，“十幾年了，你就不知道問問老家你媽你爸的身體，不知道問問你兒子女兒的情況嗎！”
馮瑞芳的聲音拔高，嚇得謝英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給拉到更偏僻的樹叢另一側。
“你叫什麼叫！你到底是想要干什麼？！他們現在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他在乎的是她現在！
如果叫人聽見，叫人看見他跟一個蒼老的農村婦女在拉拉扯扯的，他以後就全完了！
馮瑞芳摔在地上，樹叢裡，地面上全都是枯掉的落葉，摔在上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看透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早在十八年前，當這個男人丟下生病的父母，丟下剛剛出生尚在襁褓中的於佳航就離開的時候，她就應該已經看透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除了一張皮囊是好的，內裡全都是肮髒的渣滓！腐爛變質，潰爛惡心！
馮瑞芳閉了閉眼睛，嗓音嗆了風，沙啞難聽，“兒子呢？”
謝英波明顯心不在焉，怕周圍有人看見，一直在四處張望著，“什麼兒子？”
“你當年把九歲的佳淵帶走了，兒子呢？！”馮瑞芳說出總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內心都在強烈的顫抖著。
已經快二十年了。
昔日的小孩，現在已經長成大小伙子了吧。
謝英波僵硬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馮瑞芳口中說的這人是誰。
“上學，沒回來。”
“在哪兒上學？”馮瑞芳記起來看電視的時候介紹，謝家在國外近二十年，難道於佳淵在國外？
“在……Y國，”謝英波胡亂扯謊，“他在那邊讀研，明年畢業了就回來了。”
馮瑞芳心中激動，拉著謝英波的胳膊，“真的麼？”
孩子們一個比一個有出息，她當媽媽的也高興。
她扶著牆邊站了起來，“那你有兒子的照片嗎？讓我看看吧！”
“這怎麼可能隨身帶著兒子的照片，”謝英波甩開馮瑞芳，“好了，兒子的下落我也告訴你了，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和佳淵都有自己的新生活了，你來就是不讓我們好過，到時候讓佳淵知道有你這麼個親媽，丟他的人。”
他朝著前面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以後別再叫我於波，我叫謝英波，再讓我看見你來找我，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等到謝英波離開後許久，馮瑞芳才靠著牆緩緩地坐了下來，眼淚從眼眶滑落，她滿是皸裂的手捂著臉，黑暗中，隱隱的抽泣著。
另一邊，黃秘書將錄音發給了陳東鐸。
陳東鐸回了一個電話過來。
“查一下於佳淵。”
“是。”
“還有，”陳東鐸略一停頓，目光落在外面黑沉沉的夜色，這偌大的古式大宅，就像是蟄伏的巨獸，燈光如血瞳，幽幽欲吃人。
“派一輛車送馮阿姨回家。”
…………
於佳薇一晚上都有些不在狀態。
她向來口才很好，這種場合本應游刃有余才對，可手裡的名片到頭也就才送出去兩張。
她打不起精神來，就去了沙發旁坐著。
陳蘇柔和江哲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兩人說了幾句話，江哲復又上了樓。
陳蘇柔朝著於佳薇走了過來。
“佳薇，怎麼在這兒坐著？”
“有點累。”於佳薇禮貌的笑笑。
“確實，這種場合就是很累，要打起精神來應酬，”服務生經過，陳蘇柔招手攔下，端了兩杯飲料，遞給於佳薇一杯，“阿哲跟我說了你酒量不好，特別叮囑我不讓你喝酒，喝杯橙汁吧。”
“好。”
於佳薇倒是真有點渴了。
她端著果汁杯，從面前經過的人群之中，看著站在自助餐台前的兩人。
身姿挺拔的男人拿著托盤，聽面前精致漂亮的女人指著想要吃什麼，他再夾在餐盤之中。
俊男靚女，十分般配。
陳蘇柔也注意到於佳薇的目光了。
“其實，我這個五弟，看起來花心，還是挺專一的。”她隨口說著，“東鐸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六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沒挺過來，隨後就去了國外養病了。”
陳蘇柔嘖嘖諷道：“東鐸的母親也真是高瞻遠矚，到了Y國定居的住所剛好就和謝家鄰居，這兩個孩子也算是青梅竹馬的情分了。”
於佳薇腦海中反復的浮現出陳東鐸的那句話——“我不會娶謝雪桐。”
他又在騙她。
從一開始他就在騙她。
過了一會兒，於佳薇覺得有點頭暈，手中的果汁杯都快成雙影了。
興許是因為這室內中央空調開的太足，她覺得一陣燥熱從身體內向上流竄，瞬間就彌漫到四肢百骸。
陳蘇柔看於佳薇手中果汁杯歪了，忙幫她扶正。
“怎麼了？”
“頭……有點暈，”於佳薇站起身來，“我想去趟洗手間。”
陳蘇柔扶著於佳薇，“我陪你一起去吧。”
…………
人前秀夠了“恩愛”，謝雪桐又覺得沒勁了。
她隨便指著好看精致的糕點，陳東鐸這邊餐盤裡已經夾了很多。
“你就不能說我兩句嗎？”謝雪桐蹙著秀眉，掐著腰。
“說你什麼？”陳東鐸把托盤之中的梅花糕擺放整齊。
“這些東西都是熱量！會胖的！問我夾這麼多能吃得了嗎！”
“那你能吃的了嗎？”
“當然不能！”
“你的胃長在你肚子裡，飢飽都不知道了？”
“我……”謝雪桐竟然無言以對。
陳東鐸眼角的余光看到陳蘇柔扶著於佳薇上了樓，不由得擰了眉心。
他看於佳薇走路的姿勢，像是喝醉了。
可……
他看向桌上那一杯飲料，分明是一杯橙汁，不可能喝醉了。
陳東鐸招手叫過來一個服務生，把托盤塞給他，“給謝大小姐拿著。”
他剛要走，謝雪桐拎著裙擺攔住了他。
“你干嘛去？！”
“我去一趟洗手間。”
“我也要去，我跟你一起。”謝雪桐就跟在陳東鐸的身側，“這邊，一樓就有洗手間，你在自己家裡，都不知道路啊。”
陳東鐸朝著樓梯上看了一眼，眼神晦暗，卷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