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父母的愛情嗎?

  我站在一邊感動的幾乎要落淚,原來那條大黑蛇真的是我父親,他們當年真的是私奔。

  他叫柳南煦。

  可畫面一轉,周圍忽然變得漆黑一片。

  我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咣當咣當的鐵索撞擊聲,以及我母親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南煦!救救我,南煦!”

  “我懷孕了,我們有孩子了,南煦!”

  “……”

  “南煦,我恨你!”

  “……”

  畫面又是一轉,蒙蒙的雨幕之下,柳襄被一群人逼到了山崖邊上。

  她渾身都被淋透了,雨水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流,決絕的眼神盯著前方。

  “山水重重,柳南煦,我們死生不復相見。”

  喊完這一句,柳襄猛地轉頭,毫不留戀的跳進了山崖之下。

  “不要!”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雙手無助的向前伸去,想要抓住些什麼。

Advertising

  眼睛因為焦急恐懼,什麼都看不清,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直到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柳凌驍的嗓音在我頭頂響起:“雪兒別怕,我在。”

  我猛地抬頭,眼前的景像慢慢聚攏,看清楚是柳凌驍,我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柳凌驍摸摸我的頭,挨著我坐下,將我攬進懷裡:“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都是夢。”

  我用力搖頭:“不是,不是夢,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幻鏡。”

  吃了那根千年野山參之後,我的修為精進了不少,我母親留給我的幻鏡終於又打開了一層。

  “我看到了我的父母,看到了他們最初的熱戀與最終的離別,柳凌驍,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母親要說,我沒有父親了。”

  我不是沒有父親,而是我母親受傷了,絕望了。

  死生不復相見,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我母親由愛生恨,發下如此毒誓?

  最終的最終,他們真的是死生不復相見了。

  從山崖上跳下,我母親應該並沒有死,躲躲藏藏直到快要臨盆,才到了臥龍嶺,將我生在了冰天雪地裡。

  我又想起夢中聽到的鐵索聲,想起上次我與柳南煦見面,他的尾巴上纏著的鐵索。

  他們是被迫分開的嗎?

  柳南煦當年到底有沒有去向巫祖提親?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巫祖在其中又做了什麼?

Advertising

  巫祖大抵是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畢竟我母親是要被獻祭的,怎麼能嫁給柳南煦呢?

  所以這段愛情從一開始,便注定是一個悲劇。

  而我是這段悲劇之下,不該存在的一個意外。

  我想到柳南煦,想到上次見面,他溫和而又憂傷,他說,我是你父親啊。

  可是之後我再去那個山洞,潭水依舊,古柳還在,卻唯獨不見了那條大黑蛇。

  他到底遭遇了什麼,又去了哪裡?

  柳牧風又知道多少?

  一個個疑問糾纏著我,讓我沉浸其中。

  直到柳凌驍用力將我抱在他懷裡,說道:“無論你看到了什麼,想明白了什麼,那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了,雪兒,我們得往前看。”

  是啊,我們得往前看。

  關於半步多的一層層神秘面紗,我要親手將它們一層層的撕開,弄清楚一切。

  我母親的仇,我爺爺的仇,我都得報!

  “他們的事兒,與我們又何干呢?”

  柳凌驍像是在跟我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猛然意識到,我的父母,他的父母,都是那樣的不順。

Advertising

  柳凌驍這一刻是能與我感同身受的吧?

  我不想讓他也傷心,便岔開話題,問道:“對了,你恢復蛟身的那天夜裡,柳牧風說要去幫你,他見到你了嗎?”

  柳凌驍搖頭,說沒看到。

  估計當時的情形,他也近不了柳凌驍的身吧。

  ·

  我和柳凌驍在臥龍村待了五天,要不是孫京墨的一通電話,我們根本沒打算這麼早回城裡去。

  孫京墨的腿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當初那具被冰凍在停屍櫃裡的屍體,被他重新弄出來,又進行了一次詳盡的屍檢。

  孫京墨在電話裡只說有新發現,卻沒有告訴我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和柳凌驍當天下午就趕去了一院,只有孫京墨在。

  他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們走到他面前了,他才猛然回過神來,衝我們笑了笑:“來啦。”

  柳凌驍點點頭,坐在一邊,問道:“有什麼發現?”

  “這件事情我還沒跟任何人說,包括燕兒。”孫京墨艱難道,“你們得答應我,暫時瞞著她。”

  柳凌驍皺眉:“那具行屍有關她父母?”

  如今能讓盧燕失控的事情不多了,她父母便是其一。

  孫京墨兩只手蓋住臉,用力抹了一下,然後才說道:“雖然那具屍體被燒的不成樣子了,但我還是從他的屍骨上檢索出了大片的符文。”

  “忘塵閣下的行屍陣,那些裸露的屍體身上,全是符文,一眼看過去,我們都以為那種情況是反常脫衣,實際上,他們就是熱。”

  ‘火是從他體內燒起來的’,上次在手術室我們就發現了這個事實。

  孫京墨又說道:“那些符文能保證他們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一旦符文的法力被催發,火就會從體內燒起來,來幫助他們完成操控者的目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人就是忘塵閣下行屍陣中的一員?”

  “不,不是。”孫京墨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當年跟燕兒父親一起下墓的一員。”

  “他們都死了,一部分留在了忘塵閣,一部分散落在了正常人中間。”柳凌驍推測道,“所以,這樣的行屍並不止一個。”

  這就是一個個定時炸彈,你不知道他被埋在哪兒,也不知道他何時爆炸,卻知道每一次爆炸,都是毀滅性的。

  這事兒如果被盧燕知道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性子,估計要徹底爆發了。

  這些行屍是老叔養起來的,他布陣很早,每一枚棋子都有他們各自的用處。

  盧燕的父母最終也必將逃不過這樣的結局,所以孫京墨才不想讓盧燕知道這件事兒。

  正說著,柳凌驍忽然問道:“你在醫院待了多久了?”

  “昨天傍晚有個急診,接診之後我就去了停屍櫃。”孫京墨回想著,忽然站了起來,“壞了,一天一夜了,燕兒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