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將那只耳墜掛在了我的左耳上。

  我忍不住問道:“爺爺,這兩只耳墜本是一對,對嗎?”

  爺爺點頭:“但我的這一只,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

  “母親?遺物?”我不可思議道,“爺爺,我不是你二十年前,在後山雪地裡撿來的孤兒嗎?”

  也因此得名,鹿鳴雪。

  “是,也不是。”爺爺猛吸了一口旱煙,緩緩道來,“當年我在雪地裡遇到你母親的時候,她挺著個大肚子,幾乎快被凍僵了,她拽著我的褲腿,不停地求我救救她肚子裡的孩子,我動了惻隱之心,將你生剖了出來,你母親將耳墜塞進你懷裡就斷了氣。”

  我木木的站在那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從小到大,爺爺從未向我提起過這些,我以為我就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鳴雪,”爺爺繼續說道,“昨夜柳三爺已經接納了你,從今以後,你便是他的人,鹿家曾對他有恩,念著這份恩情,他會護你一輩子周全,從今以後,他便是你的夫,你的天,你要愛他、信他,矢志不渝,懂嗎?”

  “可……可我……”

  我咬著唇,心有不甘。

  我才二十歲,大二還沒念完,怎麼能就將自己的命運跟一條蛇綁在一起?

  要不是一周前被那通電話騙回來,現在我應該還在准備期末考試。

  那人模仿爺爺的聲音給我打電話,說自己摔了一跤,快不行了,讓我趕緊回家。

  我連夜馬不停蹄的往家趕,就在快進村的岔路口,遇上了隔壁村即將臨盆的蔣二姐。

  當時三輪車就停在山路上,蔣二姐躺在血泊中,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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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老公一眼看到我,跪下來便求我幫蔣二姐接生。

  我本科是學醫的,婦產科,剛念了兩年,根本沒有實操經驗。

  但人命關天的事兒,蔣二姐那個情形,用三輪車拖著到鎮醫院,怕是要一屍兩命。

  無奈之下我只能硬著頭皮答應試試。

  可萬萬沒想到,最終接生出來的會是一條‘美人魚’。

  在醫學上,‘美人魚’是特指一種先天性下肢畸形的疾病,寶寶生下來就下肢黏連,無法分開。

  那孩子兩條小腿並在一起,如無骨的蛇尾一般,不停地蠕動,沒幾下便斷了氣。

  那天夜裡我回到家不久就開始發高燒,腰間火辣辣的疼,一圈水泡環著腰迅速蔓延。

  這是蛇纏腰,一種病毒性帶狀皰疹,有些人吃藥就可以好,有些人卻可能被活活折磨致死。

  我當晚便吃了藥,還從爺爺的大煙鍋裡摳了一坨老煙油抹了上去,做完這些本以為就高枕無憂了。

  卻沒想到天還沒亮,我就又被痛醒。

  那些皰疹竟然已經圍著我的腰長滿了一圈,老人們常說,這蛇纏腰長滿一圈人就沒用了。

  但我這蛇纏腰,不僅已經纏滿了一圈,竟然昂起頭來,開始纏第二圈了。

  爺爺是紙扎匠,見多識廣,縱使是他,也有些慌了。

  那幾天,他想盡了辦法幫我斷這蛇纏腰,可是不管怎麼做,那些皰疹就是不停地往上纏,一直纏到第九圈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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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說這是九蛇纏腰,不是普通的病症,一般人是救不了我的。

  除非是有功德加身,即將化蛟升龍的蛇仙才能救我。

  我本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卻沒想到兩天後,也就是昨天夜裡,爺爺用自己畢生所學,逼婚在臥龍嶺潛心修煉的柳三爺柳凌驍。

  “爺爺,到底是誰想要害我?”我憤憤不平道。

  爺爺磕了磕大煙鍋,站了起來,說道:“這事兒由蔣二姐生產而起,那就得從她家查起,鳴雪啊,我這就去蔣家一趟。”

  我連忙說道:“爺爺,我跟你一起去!”

  爺爺擺擺手說道:“你留在家裡等著,柳三爺今夜還會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