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江城大河以及龍宮,十五就想到了她在江城大河遭遇的那個男人,以及柳牧風提到他的時候,那種神秘。
再聯系蚌精說的話,十五心裡便有點想法了,但她還得求證。
蚌精說道:“你消失之後,老龍王像是丟了魂,整個人都變得蔫蔫的,龍宮裡很多事情都交給別人去做,特別是柳三爺又去了天庭,龍宮裡徹底亂了。”
“前後不過三十載,江城龍宮已經天翻地覆,黑鯉魚偷吃了老龍王藏丹閣裡的丹藥,一夜之間飛升成龍,殺到龍王殿,逼死了老龍王,大肆殺害、驅逐龍宮裡的原住民,他還試圖拉攏我們這些人,我們一氣之下出走,建立了這個堂口,等你回來。”
十五聽著這些事情,心裡揪揪的痛。
原來那條黑鯉魚那樣可惡,是他強占了龍宮!
怪不得柳牧風要帶她去江城大河蛻皮,原來那兒原本就是她的家。
“姐姐,你認識一個叫做江紅璃的紅鯉魚麼?”十五問道,“她好像就是那條黑鯉魚的表妹。”
“江紅璃?”蚌精搖頭,“我不認識什麼江紅璃,但黑鯉的確有一個心愛的表妹。”
十五這才想起來,江紅璃這個名字是松姥姥取的,蚌精不知道也不奇怪。
“黑鯉世間稀有,數百萬只紅鯉中能出一只黑鯉都是奇跡,江城大河裡的這只黑鯉,生來便養在了族長的膝下,而族長有一個與黑鯉年齡相仿的孫女兒,他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據說本來是要成親的。”
“那為什麼又分開了呢?”
“江城龍宮裡的紅鯉一族受老龍王護佑,數萬年如一日,忠心耿耿,可黑鯉天生反骨,意圖謀反,被族長發現,爭執之下,他手刃了紅鯉一族族長,東窗事發之後,表妹要跟黑鯉拼命,後來那個表妹就銷聲匿跡了。”
說到這兒,蚌精才反應過來:“你怎麼會提起這個表妹?難道你見過她?”
“她是看著我長大的大姐姐。”
十五從不知道江紅璃竟然還有此遭遇,怪不得以前從未聽她說過自己的身世,原來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也不願回憶起那段過往吧?
可是江紅璃明明可以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卻又為什麼要回到黑鯉身邊去呢?
十五不覺得江紅璃有所謂的落葉歸根情結,也絕不是對黑鯉余情未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江紅璃還是想報仇!
黑鯉手段狠辣,就算曾經對江紅璃有一些情愫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怕也早已經淡了。
江紅璃為何回去,黑鯉心裡估計跟明鏡兒似的,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冒險的事情。
可是那天,江紅璃卻為了自己而攻擊了黑鯉,也不知道這兩天江紅璃怎麼樣了?會不會遭到黑鯉的瘋狂報復?
十五越想越擔心,恨不得現在就去看看江紅璃才好。
蚌精拉著十五的手,嚴肅道:“十五,幾十年過去了,那黑鯉已經完全霸占了江城龍族,作威作福,咱們不能讓他繼續猖狂下去了啊!”
十五想跟蚌精說,她已經見過那黑鯉了,差點還被他傷到,現在讓她去對抗黑鯉,根本毫無勝算。
但蚌精他們等了這麼多年了,十五也不想讓他們失望。
畢竟這一口氣吊在他們嗓子眼這麼多年,卻因為她的退縮咽下去,以後便再也沒有人站出來為江城龍族討說法了。
十五不能失去這股寶貴的力量,斟酌著說道:“姐姐,我轉世不過二十載,也就是這段時間才開始明白自己的身世,也剛剛開始蛻皮修煉,你們得等等我。”
不是放棄,而是等等。
等她長大,等她強大,她定會為他們,也為自己討回公道。
這個答案不是蚌精想要的,卻也是最實際的。
蚌精沒有為難十五,而是說道:“好,我們等你,只要你開始懂得修煉,成長的速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等蚌精終於跟十五說完話,撤了結界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午後四點多了。
柳牧風正坐在正廳裡,跟其他幾個長老說著話。
堂口最終還是十五的,她就是凝聚力,柳牧風從旁輔佐。
這些兵馬柳牧風以後可以調動,但也有前提,那就是他要保護好十五,否則這些老家伙不會放過他的!
柳牧風開著車,載著十五回到大宅,兩個人都默不作聲。
他們心裡藏著事兒,一時間根本消化不掉。
劉嬸做好晚飯,兩個人對付著吃了一口,就上樓洗漱。
柳牧風幫十五吹頭發,吹干之後,摟著十五靠在床頭。
十五終於開口說道:“柳牧風,你還記得我母親的樣子嗎?”
柳牧風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定是蚌精下午說了他壞話了。
小姑娘這樣問,顯然還是心裡有芥蒂。
這是一道送命題,答不好,這事兒可能就過不去了。
十五不依不撓的又問了一遍:“哎,我問你呢,還記得我母親的樣子嗎?”
“記得,一直都記得。”柳牧風最終選擇面對,“她是一個很善良卻又很傻的姑娘,長得很漂亮,也有些小本事在身上,只是命運對她不公,給她設置了太多的災難,最終她沒能挺過去。”
十五默默地聽著,想像著母親的樣子,心裡很難過:“她一定為我付出了很多,可我還沒來得及報答她,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了。”
柳牧風一愣,原來十五並不是要質問上一世,他對鹿鳴雪的糾纏啊!
十五支起上半身,看著柳牧風問道:“你能把我母親畫出來給我看看嗎?我真的長得一點都不像她嗎?”
“你的皮膚很白,就是遺傳了你母親。”
柳牧風起身,找出紙筆,開始用心的作畫。
十五披了件外套,站在柳牧風的身邊,看著他一筆一筆的畫。
可是畫著畫著,柳牧風便畫不下去了。
他將筆丟下,將畫紙揉成一團,扔了出去。
十五想要去搶,急道:“你干什麼?為什麼不畫了?”
“畫不出來了。”柳牧風長舒一口氣,心裡莫名惆悵,“以前我總覺得,她的樣子永遠刻在了我的心頭,無法磨滅,可真的下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早已經記不清了,也早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