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年前，臥龍山，灰飛煙滅的女人。
柳牧風，瑛姑，松姥姥……
一切的一切，全都指向同一個點：一個叫做鹿鳴雪的女人。
“鹿鳴雪！”
十五喃喃叫出聲，整個身體虛脫，就要倒下去。
江紅璃一把將她撐起，帶著她快速的逃離臥龍山，送去市一院。
孫浩然剛剛安撫好柳繼香，想回辦公室，再給家裡打個電話。
孫耀陽去了，這對孫浩然的打擊很大，他放不下。
要不是柳繼香鬧得太凶，他這幾天根本不會回醫院的。
他剛進辦公室，就看到江紅璃撐著十五站在那兒，水滴順著她們的褲腳往下滴，腳下形成了一小片水汪。
水汪裡混著一些血色。
孫浩然立刻走上前去，將十五放在椅子上，去掐十五的人中，一邊問道：“她怎麼了？柳牧風呢？”
“她剛剛經歷了一場天劫，還很虛弱，你守著她。”江紅璃出來的時間有些長了，她得快點趕回江城大河去。
她也沒有解釋什麼，轉身就准備離開：“柳牧風會來找她的，但在那之前，可能會有危險。”
說完，江紅璃就離開了。
十五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孫浩然。
她皺起了眉頭：“璃姐姐呢？她怎麼把我送到這兒來了？”
“你沒事吧？”孫浩然說道，“醫院不安全，你現在跟我回孫家去，好嗎？”
十五搖頭，她感覺很累，腦子裡亂哄哄的，一動不想動：“我就在這待一會兒，你不用管我。”
孫浩然張了張嘴，本還想問些什麼，但看十五那樣子，最終也沒問出口，而是說道：“裡面那間有洗漱間，我去給你弄套衣服，你衝個熱水澡，換了衣服再休息。”
孫浩然去了柳繼香的病房，跟柳繼香借了一套衣服，拿回來給十五。
十五便進洗漱間去了。
孫浩然將辦公室留給十五，自己去柳繼香那兒。
溫熱的水流衝下來，十五這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還能感受溫度。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對她的衝擊力太大了，大到她真的接受不了。
松姥姥為了救她和柳牧風，被燒成了那樣，靈根損毀，修為流失，就算還能活著，怕也只能從一棵普普通通的松樹重新修煉起來了。
而那個叫做瑛姑的女人，在找鹿鳴雪的精魄。
如果十五沒有推測錯誤的話，瑛姑當年守在母親身邊，目的不純。
只是從始至終，沒有人識破她的真面目，甚至到了最後，瑛姑還落得個為主殉命的感人名聲。
可是現在看來，那並不是殉命，而是金蟬脫殼。
瑛姑用這種方法，從眾人的視線中淡出上百年，如今，她回歸了。
可，她要母親的精魄做什麼？
為什麼當年不動手，而非要等到現在？
如果母親的精魄，當年真的沒有散，是松姥姥所救，那她又將精魄藏去了哪兒？
隨著接觸的人越來越多，十五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對她的衝擊力也越來越大。
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這些她可以承受。
但如果母親的精魄還在……
母親……
十五閉了閉眼，將水關掉，換好衣服，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
柳牧風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十五白著一張小臉，兩只腳蜷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縮成了一小團。
眼睛通紅，顯然是哭過的。
柳牧風頓時心疼了，走過去就想抱抱十五。
十五明明在發呆，柳牧風靠近的時候，她卻伸手阻止了：“別過來。”
柳牧風愣在了原地，眼含憂傷：“十五，你怎麼了？”
十五抬眼看向柳牧風，那種眼神，讓柳牧風的心狠狠一抽，就聽她說道：“你接近我，到底抱著什麼目的？”
“十五，我，”柳牧風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十五解釋了。
說他上一世就對她動過心？說他這一世想跟她廝守一輩子？
這一切，在今天之前，十五都是願意相信的，可現在，十五顯然不肯相信他了。
柳牧風也很累，他吸收了松油之後，身體也在慢慢的發生變化。
應該是松油促進了地魂回歸。
他坐了下去，就在離十五不過兩米遠的地上，看著十五說道：“在瑛姑重新出現在我們視線裡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你母親的忠僕。”
“她在找你母親的精魄，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但我之前並不知道你母親的精魄還在，我之前以為松姥姥的靈根之下，護著的是真珠。”
十五猛地掀起眼皮，盯著柳牧風：“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柳牧風說道，“瑛姑、你母親，包括你，都可以算是燭九陰的後代，當年所有的動亂，都因你們這一族的聖物真珠而起。”
“當年你已經可以駕馭真珠為你所用，可是在臥龍村那天，我就發現真珠不在你身上了，我以為是松姥姥幫你護著真珠。”
原來是這樣。
十五咬了咬唇，問道：“那在你看來，如果我母親的精魄還在的話，會藏在哪兒？”
柳牧風搖頭：“不在你松姥姥那兒，我暫時還真的想不到會有哪個地方能護那精魄這麼多年，畢竟三界六道都有自己運行的法則，冥界不會放任一枚精魄隨意游走在人間的，如果沒有外力加持，無論是誰的精魄，在這人世間，不被更強大的對手吞噬，就是消散在天地之間了。”
十五直搖頭：“不，母親的精魄不會被吞噬，不會隨便消散掉的，她一定還在。”
柳牧風靠近過去，終於將十五摟在了懷裡，安撫道：“別怕，瑛姑既然在找，那就說明精魄還在，否則，她應該比我們更慌。”
十五哽咽著點點頭。
頓了頓，柳牧風又說道：“其實我在想，你父親是否知道這件事情呢？”
十五一震：“我父親不是已經去天庭，不管人世間的事兒了嗎？他或許已經不在乎了吧？”
柳牧風不置可否。
這天底下誰都可能放下鹿鳴雪，唯獨柳凌驍不可能放得下吧？
除非，鹿鳴雪真的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