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風好不容易把十五哄好，一起回了大宅。
可是從那天起，十五就變得郁郁寡歡起來。
找尋鹿鳴雪的精魄，弄清她的精魄是否真的還在，現在在什麼地方，成了十五的執念。
中途她一個人回了一趟臥龍山，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連柳牧風都沒有告訴。
半山腰上，被天雷天火擊中燒過的大松樹，整個枝干的上半部分全都成了焦炭。
曾經如匾一般的葉蓋，如今光禿禿的，特別慘。
十五抱著松樹主干，一遍一遍的叫著松姥姥，可是毫無回應。
松姥姥為了救他們，消耗了太多的修為，如今還能樹在這兒，留著一條小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十五不知道松姥姥何時才能抽出新的枝條，什麼時候才能長出如以前一般茂密的葉蓋，什麼時候還能慈藹的喚她一聲‘十五’。
“姥姥，我已經長出龍尾龍角，我會弄清楚一切，替你報仇，你一定要等著我。”
十五最後抱了抱松樹的主干，轉身離開。
·
十五去了堂口，整合了堂口裡現有的人手。
這群人中，一大部分原本來自於江城龍族，他們鮮少參與外界的爭鬥，心裡只憋著一股怒火，奪回江城龍族，重返家園是他們的唯一目標。
這幾天柳牧風一直在追蹤瑛姑的蹤跡，柳承宗那邊他翻來覆去的都審了好幾遍，可那個草包被人當槍使，卻根本不知道人家的任何底細，結果什麼也沒有審出來。
“瑛姑的事情放一放吧。”
傍晚，兩人回到大宅，吃過晚飯躺在床上，十五撫摸著一片平坦的小腹說道。
柳牧風搖頭：“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瑛姑，她在暗，我們在明，她下一步目標很可能就是你，能先將她拿下，我才心安。”
柳牧風更擔心的還是十五和孩子的安危，對於他來說，什麼復仇什麼建立自己的堂口，霸占一方，都是虛的。
這麼多年的憋屈歲月他都熬過來了，以前衝動的性子也早已經壓下來了，現在的他，更穩重，卻也更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親情。
十五伸手抹平柳牧風皺起的眉頭，衝他笑：“瑛姑籌謀那麼久，怎麼可能放過我們呢？但你別忘了，她要找我母親的精魄，一天沒找到，我還有利用的價值，她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的。”
如果瑛姑要殺十五，她尾隨十五的那天晚上，就已經動手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我們的對手不止瑛姑一個，堂口的那些人早已經蠢蠢欲動了，他們希望我領頭去攻打黑鯉，黑鯉也不是什麼善茬，逼急了，他跟瑛姑聯手，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了。”
十五的話一下子驚醒了柳牧風，他騰地坐直了身體，說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幾天我幾乎翻遍了整個江城，都沒能找到瑛姑的任何蛛絲馬跡，你說她會不會就躲在江城龍族？”
如果黑鯉已經跟瑛姑合作了，事態可就比柳牧風想像的要更嚴峻了。
“不，不會的。”柳牧風冷靜思考了一下，又自顧自的否決，“黑鯉已經化身成龍，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他畢竟是以仙自詡的，而瑛姑屬於燭九陰一脈，介於仙魔兩派之間，算是亦正亦邪的妖，以黑鯉的傲氣，是不可能輕易跟瑛姑合作的。”
“瑛姑也未必願意跟黑鯉合作吧？”十五分析道，“畢竟黑鯉是偷了我太爺爺的丹藥服下，才躍了龍門，這種陰險狡詐的家伙，遲早是要遭天劫的，跟他合作，風險更大。”
柳牧風若有所思道：“但這不代表瑛姑就不在江城大河之中。”
江城大河幅員遼闊，分支眾多，黑鯉雖然占據了江城龍族，但他的手腳不見得能伸多長，否則之前柳牧風第一次帶著十五下到江城大河中去，他不會沒有察覺。
再者，如果瑛姑真的跟黑鯉合作了，江紅璃那邊應該會收到消息，但江紅璃並沒有說起這件事情。
“我想想辦法，聯系一下璃姐姐吧。”十五說道，“璃姐姐身在龍宮，查探消息要比我們更容易。”
柳牧風只得答應，先走一步看一步。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江紅璃便已經出現在了大宅。
劉嬸是認識江紅璃的，給她做了早點，十五和柳牧風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江紅璃正坐在餐桌旁，慢條斯理的吃著。
“璃姐姐。”
十五叫了一聲，小跑著下樓，坐在了江紅璃的身邊。
江紅璃放下筷子，衝十五淺笑：“十五狀態比前幾天好多了。”
“我已經緩過來了。”十五問道，“璃姐姐，你怎麼來了？那天回江城龍族去，你表哥沒為難你吧？”
江紅璃搖頭：“表哥他……對我很縱容。”
十五知道，這種縱容是有條件的，也是有度的，達到一個臨界點就會爆發。
這樣想著，十五握著江紅璃的手叮囑道：“璃姐姐，你要保護好自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事，別為難自己。”
“我心裡有數。”江紅璃摸摸十五的腦袋，猶豫道，“但今天我來，是找你有事的，只是這件事情……”
江紅璃欲言又止，很是為難，十五腦子裡百轉千回，問道：“是不是你表哥逼你做什麼事情？你說，沒事的。”
江紅璃又看了一眼柳牧風，柳牧風就站在不遠處，死死地盯著她，很是戒備。
“算了，沒什麼事，我就是來看看你。”
江紅璃又拿起筷子，裝作若無其事的去吃飯：“順便蹭頓早飯。”
十五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麼好哄，拽著江紅璃的膀子追問：“那黑鯉到底想干什麼？你說啊！今天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准備去找你的。”
江紅璃疑惑道：“找我？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嗎？”
“是關於瑛姑的。”十五說道，“我想問問黑鯉有沒有跟瑛姑合作？”
江紅璃愣住了。
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橫，說道：“應該還沒有，畢竟我今天來，是因為表哥說……說想請你去一趟江城龍族，有事跟你談。”
既然還要談，那就是黑鯉也在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