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風搖身變成蛇形，迅速的爬上山崖頂端，抬起上半截蛇身朝下看去，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這一條支流並不算寬，在山崖這一片形成一個回環，整體地勢很奇怪，四周高中心低，最中心的地方，水面顏色要比周邊深很多。
這讓柳牧風想起了當年的黑水河，那時候，黑水河的整體顏色，要比江城大河深很多，那是因為黑水河底有藏屍地造成的。
那這一片支流下面，又會藏著什麼呢？
當年瑛姑從山崖上跳下去，據說是被水底的暗流漩渦卷進去了，屍體都沒能打撈出來。
“原來她一直躲在這兒。”
十五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上來了，她站在柳牧風的旁邊，說道：“你說，我們看著水面的時候，瑛姑是不是也在水底下正看著我們呢？”
柳牧風一把摟住了十五的腰，將她往後帶了帶，嚴肅道：“不管下面有什麼，你都別管，我們回去。”
他生怕十五一衝動就跳下去似的，攬著十五就要離開。
十五笑道：“放心，我惜命的很，不會跳下去的。”
柳牧風開車載十五回去，折騰了一天，兩人回到家都累極了，吃了飯躺在床上，話都不想說。
十五腰酸，柳牧風就讓她側躺著，幫她捏腰。
十五臉朝著牆面，閉著眼睛，直打哈欠，柳牧風笑道：“想睡就睡，別撐著。”
十五迷迷瞪瞪的嗯嗯著，沒一會兒果真睡著了。
柳牧風等她睡熟才停止了捏腰的動作，然後關了燈，挨著十五躺下。
他一只手輕輕地放在十五的小腹上，腦子裡全是大長老的話。
這個孩子……到底會是怎樣的？
如果生出來真的是個大魔頭，他該怎麼面對？十五又會怎樣？
半步多最後那段日子，柳牧風在重弈的操控下，是真實的感受到那種即將入魔的崩裂感的。
他深知人到了那種境地，光光靠意志力是沒有辦法從那種深淵裡面跳出來的，當時那股魔性幾乎淹沒了他！
如果最終不是柳凌驍在飛升前渡化他，他就算沒死，如今也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魔頭了！
而如今，這個孩子會不會遺傳了他的那股魔性，他自己心裡也沒有底。
可是十五顯然是不在意這些的，她篤定他們的孩子不會有事，柳牧風又不可能逼著十五說不要了。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柳牧風便起身去書房，跟孫浩然視頻連線，詢問他是否有辦法幫忙給還在肚子裡的胎兒消業障。
孫浩然無奈道：“這事兒我辦不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明天帶十五過來拍個B超看看，觀察一下。”
柳牧風便答應了下來，說明天一早就過去。
可是他們沒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後半夜，十五不知道做了一個什麼夢，被魘住了，緊接著就喊肚子疼，手按著小腹冷汗涔涔的，卻睜不開眼睛。
柳牧風本來想打電話讓孫浩然趕過來的，可那個時間點，大家應該都睡了，一來一回也折騰，柳牧風就抱起十五，讓家裡的司機把他們送去一院。
孫浩然那個時候已經在辦公室裡的隔間睡熟了，柳牧風衝進來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
“你快看看，十五被魘住了，醒不來。”
孫浩然立刻讓柳牧風把十五放在檢查台上，他去摸十五的脈搏。
十五的手冰冷冰冷的，脈像特別亂，情況很不好。
柳牧風在旁邊急道：“怎麼樣？”
孫浩然搖頭：“這不像是一般做夢被魘住，現在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等她自己醒來，另一種是扎針迫使她醒來，但我不確定扎針對她這樣的人是否有用。”
“扎啊！”柳牧風果決道，“不試一下你怎麼知道沒有效果？”
孫浩然便去將針灸的銀針拿過來，捏起一根消毒，然後扎在了十五的人中上，十五渾身抖了一下，但並沒有醒來。
孫浩然眉頭一皺，又捏起一根銀針消毒，然後小心翼翼的扎進了十五的眉心之間，這一次，十五不停地抖起來，足有半分鐘才停下，可依然沒有醒來。
情況明顯很不好，孫浩然搖頭：“看來扎針的確沒用，還是等等再說吧。”
柳牧風拳頭都捏緊了，對方要不是孫浩然，估計這會兒他一拳頭都得招呼過去了！
庸醫！
孫浩然顯然不是庸醫，柳牧風的拳頭當然也不能揮下去，兩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守在十五身邊，等著她醒來。
十五的確是被魘住了，後半夜她睡得正香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她變成了人首龍尾，從大宅游出去，一路穿過樹木草叢，直奔江城大河。
江城大河波光粼粼，十五從橋上越下去，直奔東邊龍宮。
龍宮周邊有一層封印，但對十五卻毫不設防，十五扭動著龍尾輕而易舉的進入了龍宮。
龍宮裡的建築金碧輝煌，十五感覺無比熟悉，似乎這裡的每一個角落裡，都有關於十五的故事。
她一路直奔龍宮大殿，站在大殿高高的台階下面，仰頭看去，就看到一片湧動的靈氣圍繞在大殿的周邊，十五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渾身舒暢。
她一階一階的爬上去，等站在大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大殿正中的龍椅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
老爺爺衝她招手：“十五，快到太爺爺這邊來。”
十五鼻頭一酸，失聲叫道：“太爺爺。”
她撲過去，撲倒在老龍王的膝頭，老龍王伸手撫摸十五的頭發，說道：“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十五抱著老龍王的大腿，想問的事情好多好多，可是嘴一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老龍王目光慈愛的看著她，那雙眼睛裡，似乎包羅了千言萬語。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巫師袍的女人從後方走了過來，站在了老龍王的身側，低頭看著十五。
十五抬眼朝著女人看去，頓時大吃一驚：“瑛姑？你怎麼會在這兒！”
瑛姑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十五。
就在這個過程中，老龍王的身形變得忽明忽滅，而瑛姑的身體也一樣忽明忽滅。
只是瑛姑的身體在明明滅滅之間，竟透出一整副漆黑的骷髏骨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