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風從來沒有想過，是因為自己才耽誤了十五的前程。
十五倒沒有柳牧風那麼激動，畢竟她並沒有那麼強烈的一定要回龍宮的執念。
她更在意的是別的事情：“大長老，現在你能跟我說說，當年關於瑛姑的一些事情了嗎？還有，她現在應該就藏在江城龍族，可具體在什麼方位，你能推測一個大概位置嗎？”
如果不是蚌精說漏了嘴，大長老今天並不想說這麼多的。
但現在事情已經被撕出了一道口子，他不說也不行了。
“當年瑛姑的死，也是轟動了整個龍族以及周邊相熟的人的，大家都說瑛姑是因為沒能完成你母親的遺願，是自責為你母親殉命的，可誰也沒想到，她的死，給江城龍族帶來了一場災難。”
“瑛姑？”柳牧風不解，“她充其量只能算是燭九陰一脈的旁支，連純正血統都算不上，她的死頂多對燭九陰一脈產生影響，跟江城龍族有什麼關系？”
大長老衝身後擺擺手，那些人就都出去了，只剩下了牆角的蚌精，仍然保持著蚌殼真身。
大長老這才說道：“江城龍族水域遼闊，旁支眾多，並不是每一寸領土都干干淨淨，當初瑛姑殞命，就是在江城大河的一個旁支旁的山崖上栽下來，被裡面的漩渦吸進去，就連屍體都沒漂上來。”
“那時候，老龍王的精氣神兒已經不大好了，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龍宮，沒有人把瑛姑殉命的事情真正放在心裡，畢竟，當年她與你母親甚至是你外婆的感情，真的很好。”
“後來，直到龍宮裡發生動亂，我們才隱隱發覺事情不對勁，可是已經晚了。”
十五追問：“我太爺爺到底是怎麼死的？真的是被黑鯉害死的嗎？”
大長老搖頭：“黑鯉偷吃了老龍王煉制的金丹，躍過龍門成了龍鯉，但並沒有迎來天劫，當時眾說風雲，矛頭都直指黑鯉，老龍王仙逝的那一天，單獨將黑鯉叫了過去，關著門，不知道聊了什麼，等門再開的時候，老龍王已經咽了氣，有人挑頭要誅殺黑鯉為老龍王報仇，一場大戰就此拉開帷幕。”
“所以，你們並沒有親眼看見黑鯉殺人！”柳牧風說道，“當時挑頭鬧事的是誰，事後你們沒有懷疑，沒有去查嗎？”
“我們那時候哪裡有那麼多的精力啊！”大長老嘆氣道，“一場混戰，死傷眾多，江城大河被分成了好幾個區域，最終黑鯉霸占了黑水河那一片，原本的龍宮不知道怎麼就有了封印，成了禁區，我們回不去，又不知道還沒去哪，一時間竟成了喪家之犬。”
原來他們是這樣被逼出江城龍族的！
想來也真的憋屈。
“這些年，我不停地回想當初的一幕幕，再加上燭九陰一脈逐漸又嶄露頭角，乃至瑛姑再次出現，我才有了一些推測。”
大長老臉色凝重道：“護住龍宮的，應該是老龍王，他應該是一早便埋下了陣，在他死後觸動了陣法，形成了封印；瑛姑當年並不是為你母親殉命，而是受到了她們這一族的某種召喚，那片支流下的漩渦之下，必定埋藏著一些關於燭九陰一脈的秘密；至於黑鯉在整件事情之中充當著怎樣的角色，這一點只有他心裡最清楚了。”
所以現在事情的關鍵還是在於黑鯉以及瑛姑。
十五摸了摸肚子，說道：“大長老，我肚子裡的這一個，不是什麼大魔頭，如果真的是，松姥姥不會讓我留下他的。”
“松姥姥？”大長老冷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也是燭九陰一脈的衍生物吧？誰能保證她跟瑛姑之流不是一路的？瑛姑當年隱藏的那麼深，誰又真的懷疑過她？”
十五皺眉：“松姥姥不會是那樣的人，我確信。”
大長老便不說話了，他不是一個喜歡跟人辯駁的人。
柳牧風問道：“瑛姑跳崖的那條支流在什麼地方？我要過去看看！”
從堂口出來之後，柳牧風又開車載著十五往支流方向趕。
兩個人心情都很不好，沒有任何交流，車子裡的氣氛有些冷凝。
那片支流在郊區，處於江城大河的出水口方向，是比較尾段了。
車子開了有半個小時左右，遠遠地已經能感覺到鹹濕的水汽越來越濃，柳牧風卻忽然停了車子。
十五疑惑道：“怎麼不開了？”
柳牧風看向十五的肚子，像是做了莫大的決定似的，說道：“十五，如果這一胎真的如大長老所說，是個大魔頭，怎麼辦？”
十五無奈笑道：“不要亂想了，不會的。”
柳牧風很認真的又問：“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回答我，十五！”
“我說不會就不會。”十五從容道，“剛懷孕的時候，胎像不穩，他也的確折騰我，但後來，他受到了松露的滋養，太爺爺內丹的穩定，以及各種靈力的加持，就算他本來真的是個大魔頭，也應該被洗滌淨化了吧？”
“更何況，他或許從一開始跟大魔頭就沾不上邊呢？”
十五的話極大的安撫了柳牧風不安的心，柳牧風長舒一口氣，說道：“我同意你的看法，但如果到時候，真的應了驗，那這個孩子咱們不能留。”
十五咬著嘴唇，輕輕地嗯了一聲。
柳牧風聽出了她的不情願，安撫道：“十五，我們來日方長，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寶寶的，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咱們還是得以大局為重。”
十五點點頭，小手一直放在肚子上，訥訥地說了一聲‘好’。
柳牧風重新啟動車子，朝著河岸那邊駛過去。
河岸邊依稀能分辨出曾經是個村落，之時現在整個岸邊都已經沒有人了，只留下了幾間要倒不倒的危房。
那幾間房屋是靠著河對岸高高的山崖建起來的，那山崖，應該就是當年瑛姑從上面跳下來的那一塊了。
他們站在河岸邊，看著平靜的水面，根本沒有看到大長老嘴裡所說的漩渦、暗流之類的東西。
柳牧風回頭再去看那山崖，說道：“十五你在這邊等我，我去上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