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輕撫自己眼睛周圍。

  之前在柳凌驍那兒的緊繃感已經不見了,但我心裡隱隱的意識到了什麼,那個時候,我的眼睛周圍是不是也布滿了這些鱗片?

  女人含淚輕嘆:“雪兒,我是柳襄,是你母親啊。”

  “柳襄?母親?”

  爺爺不是說,我的母親拼命生下我之後,就沒了嗎?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跟我長得太像了,以及我心底無端升騰起的那股親近感是不會騙人的。

  柳襄靠近了一點,貼著那道屏障,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摸向她。

  手掌觸摸到冰涼的屏障,被擋住了。

  “二十年前,我將你托付給鹿懷先,本應立刻灰飛煙滅,可鹿家當時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我心思憂慮,竟導致元神未滅,被困在了這冰天雪地的幻鏡之中,沉睡了很久。”

  柳襄緩緩道來:“直到五年前,九堂主無意中發現了我的元神,喚醒了我,要不是他,我們母女這輩子可能再難相見。”

  九堂主就是柳牧風,之前我聽鹿繼蒼叫過。

  我沒想到柳牧風在那麼早之前,就幫過我母親,今天也是他促成我們母女相見,心中不由的感激。

  我滿肚子的疑問想要問清楚,可就在這個時候,漫天的雪花越下越小,屏障也變得明明滅滅。

  柳襄焦急道:“雪兒,如今我們母女相見,我的心願已了,很快元神就會消失,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但有些事情我必須囑咐你。”

  “第一件事情,你沒有父親,任何以你父親名義自居而接近你的人,都是想害你,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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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不要回半步多,那對於你來說,那是十死無生之地。”

  “第三件,找到真珠,那是唯一能救你的東西。”

  我趴在屏障上,看著柳襄的身體漸漸變淡,淚水模糊了雙眼:“什麼是真珠?”

  “雪兒,我們是燭九陰一脈,真珠是這一脈的傳承。”柳襄解釋道,“我曾距離真珠只有一步之遙,可惜沒能得手,如今我幫不了你了,但我給你留了一個幫手。”

  話音落,柳襄伸出右手食指,隔著屏障點向我的眉心。

  金光乍起,汩汩熱流躥進我的眉心之中,似乎有很多東西一下子扎進了我的腦海裡,可明明我又什麼都沒捕捉到。

  做完這一切,柳襄的身形幾乎變得透明,眼看著就要消失了。

  我驚慌失措的大喊:“母親,母親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雪兒,我的孩子,”柳襄滿眼凄楚,“母親也舍不得你,但元神滯留在此二十載,本就是亂了陰陽,為天地所不容,是該離開了。”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伸手胡亂的撲騰,想要抓住點什麼,可是什麼也抓不住。

  柳襄隔著屏障張開雙臂,緩緩做出擁抱的姿勢。

  她在擁抱我!

  我們明明才第一次相見,如今就要永別,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元神消失。

  我一下子跪在地上,捂著臉泣不成聲。

  “雪兒,柳三爺是你可以依靠的人,他若能護你一生一世,我也就放心了,他若對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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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襄頓了頓,猶豫著說道:“或許……或許九堂主可以做你最後的退路。”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跟她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母親!”

  我瘋了一般的哭著,大叫著,想要留住她。

  可她永遠也回不來了。

  ·

  “小雪兒,醒醒,快醒醒!”

  柳牧風不停地搖晃我的身體,叫我的名字。

  我猛地睜開眼睛,滿臉都是淚水。

  我們還面對面的坐在床上,只是柳牧風的臉色看起來特別疲憊,嘴角有新鮮的血跡。

  我木訥的看著他,嘴唇輕顫,忍不住還想哭。

  柳牧風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安慰道:“見過了,就該放下了,一切回歸正軌,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柳牧風,謝謝你。”我由衷道。

  柳牧風搖頭:“你不用謝我,是半步多欠你們的,小雪兒,他們在召喚我了,我也得走了。”

  “他們是誰?你要去哪?”我一把抓住柳牧風的手,緊緊地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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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我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柳牧風又要走,讓我心裡很怕。

  柳牧風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衝我笑:“小雪兒,相信我,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半空中一道亮光照在了柳牧風身上,眨眼間他便不見了。

  我忽然明白了過來,柳牧風其實一直都是依附於那只八卦鏡的。

  何仙姑供奉八卦鏡,就是在供奉柳牧風,但八卦鏡顯然是掌控在別人手中的。

  可能就是那個什麼聖主!

  ·

  尼姑庵倒塌之後,被蛇纏腰折磨、昏迷的那些村民,一個個都恢復了正常。

  我不在的這三天,村民們爬上尼姑庵,在廢墟裡挖出了一個大洞。

  據說洞裡翻滾出無數條小蛇,圍著一條碗口粗細,足有三四米長的黑蛇皮!

  後來鹿繼蒼給做了法事,燒了那蛇皮,村民們才安心。

  下午孫強來找我,幾多唏噓:“沒想到近幾年香火旺盛的尼姑庵,竟然是一個蛇窟,差點害了整個臥龍村。”

  我點點頭,有些無精打采的:“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鹿姑娘,你還好吧?”孫強感覺到了我的失落,問道,“你爺爺走了,留下你一個人,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呢?我也很茫然。

  “可能還是回去讀書吧。”我悶悶道,“以後做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也挺好的。”

  孫強連忙應和道:“做醫生好,是個能積累功德的好差事。”

  我和孫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孫強走後,天也漸漸暗了下來。

  我飯也沒吃,整個人都很疲憊,靠在床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開始做夢。

  夢裡漆黑漆黑的,像是一個很深的山洞,我扶著洞壁小心翼翼的往裡走,腳下有積水,發出輕微的聲音。

  不時的有蝙蝠驚起,從山洞深處飛出來,撲棱著翅膀飛遠了。

  越往裡走,我的腦袋越疼,不時的有微弱的聲音從山洞深處傳來:“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