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帶柳凌驍去我宿舍談，卻沒想到他直接把我帶回了臥龍村。
好多天沒回來了，家裡落了一層灰。
我簡單打掃了一下，柳凌驍就背著手站在堂屋裡，看著我忙。
等終於忙好了，面對他，我竟開始有些拘謹起來了。
“那個，你的傷休養好了嗎？”
“差不多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市一院？”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
“額……那謝謝你又救了我。”
“……”
難熬的沉默。
我甚至都覺得只要我不開口，柳凌驍就能一直這樣陪著我站到海枯石爛。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直奔主題：“我……我好像懷孕了。”
“我知道。”柳凌驍一點都不意外，“從你染上九蛇纏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啊？”我驚訝道，“難道……難道不是因為……”
因為沒做措施？
柳凌驍說道：“既然你都找到柳瑛他們了，對你的身世應該有所了解了。”
我點點頭，事無巨細的將跟他分別之後，發生的這些事情告訴了他。
爺爺和母親都說柳凌驍可以依靠，我就沒必要向他隱瞞什麼。
有些事情也不是隱瞞就能真正規避掉的。
等我說完，柳凌驍問道：“你想知道你母親到底給你留下了什麼嗎？”
“想，當然想。”我殷切的看著他。
柳凌驍抬手，捏劍指指向我眉心：“閉眼。”
我趕緊閉上眼睛，只感覺一股熱流直往我眉心之間衝進去，緊接著，我便看到了一片冰天雪地。
我母親躺在雪地裡，爺爺跪在她身邊，他們周圍的雪面上到處都是血。
緊接著，一聲嬰兒啼哭聲傳來，我母親強忍著疼痛支起上半身，問道：“男孩女孩？”
“女孩。”爺爺將嬰兒抱到母親眼前。
母親看著嬰兒，又哭又笑：“是女孩，但長著腿，是腿，真好。”
然後她伸手在嬰兒的身上點了幾下，似乎封住了什麼，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只耳墜，交到了爺爺的手中……
畫面一轉，光線變得特別暗。
那似乎是一個山洞，一個女人躺在地上，另一個女人壓低聲音給她打氣：“主子，再用力一點，馬上就出來了。”
女子拼盡全力一鼓作氣，緊接著便是嬰兒啼哭聲。
嬰兒被抱起，人頭蛇身，女人一下子哭了起來，另一個女人安慰道：“主子，還沒分化，咱們還有機會。”
女人痛哭流涕：“我不能賭，把她送出去，越遠越好。”
“主子……”
“走！”
下一刻，一群人湧進了山洞，只聽一道醇厚的聲音響起：“我的孩子，誰敢送走！”
昏暗中，那人的臉一下子放大，一張猙獰的鬼首面具猛地杵到我面前，嚇得我驚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柳凌驍已經收了勢，臉色很白，氣喘吁吁。
很明顯，他的傷勢並沒有完全恢復。
我捂著心口，努力平息下心情。
柳凌驍問道：“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兩次接生。”我將剛才看到的情景說給他聽。
柳凌驍說道：“鹿鳴雪，你該慶幸，你生來長了腿。”
“為什麼？”我問，“難道我不該長腿，而是跟另一個嬰兒一樣，人頭蛇身？還有，什麼是分化？”
“燭九陰一脈純正的血統都是人首蛇身。”柳凌驍說道，“他們生來不辨雌雄，長到一定年紀才開始分化，是男是女到那時才見分曉，而有些終生不能分化，修煉水平也很低。”
“也就是說，我並非是燭九陰一脈的後代？”我問。
“不，你是，只是血統可能不純正。”柳凌驍猶豫了一下，說道，“但也不排除別的可能，以後你可能會長出尾巴來。”
聽他這麼一說，我只感覺尾椎骨的位置癢癢的，心裡膈應的慌，仿佛那條尾巴現在就要冒出來了似的。
我好奇道：“是尾巴還是腿，有什麼區別呢？”
柳凌驍解釋道：“燭九陰一脈雖屬蛇族，卻又不融於蛇族，是因為他們出身於陰暗之處，血脈中隱含著一股陰氣，擅巫術，能通陰陽。”
“能通陰陽？”我好像抓住了重點，“就是因為這個，他們逼死了我母親，是嗎？”
“女子性陰，燭九陰主脈後代中的女子，體質更是特殊。”柳凌驍說道，“據說，以她們的尾骨獻祭，達到一定程度，可打通陰陽兩界，從此天下一家。”
獻祭！
之前盧燕跟我說過，我們找到瑛姑的那個墓室，裡面其實就是一個荒廢已久的祭祀台。
所以，當年是瑛姑要被獻祭嗎？
不，不是！如果是瑛姑，她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所以當年要被獻祭的是我母親，卻因為種種原因，她逃出來了。
“我離開半步多比較早，一直在潛心修煉，如果不是中途出了差錯，飛升失敗，如今也不會屈居臥龍嶺。”
“但當年作為半步多明堂三君之一，獻祭之事我是知道的，你們這一脈每年都要向上獻祭一名干淨的女孩，但並不是每個被獻祭的女孩，體質都很特殊，所以大多時候獻祭都是無效的，可以說萬裡挑一，而你母親就是很不幸的那一個符合要求的。”
我不可思議道：“憑什麼？獻祭給誰？每年都要獻祭一個，哪來那麼多女孩？”
“蛇……並不是人。”柳凌驍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是啊，蛇並不是人，每到合適的季節，它們就會繁衍後代，並且一條蛇可以一次繁衍很多條小蛇。
只是大多數的蛇生來便只是蛇，沒有修煉天賦，像柳凌驍這樣的，也算是萬中挑一了。
我低下頭，捏著衣角悶悶道：“所以我母親是為了逃避被獻祭，才懷上我的嗎？”
‘干淨’兩個字，我還是懂的。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柳凌驍說道，“你母親懷上你的可能有兩個，一個正如你所說，是為了逃避獻祭，找了個普通男人，導致你生來血統就不純正，沒有蛇尾。”
“而另一種可能就是，以後你若長出了蛇尾，那麼當年你母親大多就是被獻祭之後，懷上你的。”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二十年後他們找上你，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提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