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想著這條雪道到底是不是我夢裡看到的那條雪道的時候,盧燕忽然轉身,在書房裡一頓翻找,最後拿出了一個信封。
那個信封有些年頭了,是用火漆封的口,但顯然已經被翻看過很多次了,火漆印記斑駁。
盧燕抽出信紙,手指在信紙上迅速的劃拉。
很快她便說道:“對,是五裡坡,老叔……”
“不行!”
老叔直接打斷了盧燕要出口的話,轉身便出去了。
盧燕眼神瞬間落寞下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些心不在焉的。
“學姐,你怎麼了?”我關心道。
盧燕搖頭,說道:“鹿鳴雪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
回去的路上我心裡很不舒服,不是因為盧燕的逐客令,而是因為五裡坡三個字。
盧燕和老叔顯然都是知道五裡坡的,卻都三緘其口,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回到宿舍,我打開百度輸入五裡坡三個字,可是根本搜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這個地標很可能以前有,但是隨著時代變遷,早已經改頭換面了。
畢竟那張地圖一看就是老物件。
可惜當時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雪道和五裡坡上了,別的地標一個都沒記住。
地圖還在盧燕手中,只有等她緩過神來了,我才好開口跟她要來看看。
可我沒想到的是,傍晚我竟接到了盧燕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聽盧燕說道:“鹿鳴雪你在學校嗎?來步行街張記,我等你。”
她聲音聽起來有些啞,好像哭過。
我趕緊換衣服,趕去了張記。
張記是一家湘菜館,二樓有小包間。
我推門進包間的時候,盧燕一個人坐在方桌前,方桌上擺著幾道菜,好幾瓶啤酒已經見了底。
盧燕手裡還握著半瓶啤酒,臉頰通紅,歪著頭看我,眼眶也是紅的。
我關上包間的門便去奪她手裡的酒瓶:“學姐你別喝了,都有些醉了。”
“我沒醉,鹿鳴雪你也喝。”她給我開了一瓶啤酒,推到我面前。
我不會喝酒,一次性杯子一杯啤酒就上臉,兩杯頭就開始暈了。
我趕緊擺手:“學姐,別喝了,我扶你回宿舍吧。”
“我不回去。”盧燕一仰頭,咕嘟咕嘟,剩下的半瓶啤酒也見了底。
我著實擔心,想著要不要將她硬拉回去。
盧燕放下啤酒瓶,趴在方桌上竟然哭了起來。
她哭得很壓抑,嗚嗚的像只受了委屈的貓兒一般。
這大概是我認識盧燕以來,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抽了張紙巾,輕輕拉了拉她的膀子,說道:“學姐,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兒你跟我說,說不定能幫上忙。”
“我想我爸媽了。”盧燕接過紙巾擤了一下鼻子,悶悶道,“他們出事的那年,我還小,大概五歲多吧。”
“我只記得他們出發前,允諾回來的時候,一定給我帶糖葫蘆,可是他們食言了。”
“老叔被送回來的時候,兩只眼睛已經被戳瞎了,渾身是傷,養了三個月才能下地,可至此以後,他便時常抱著二胡坐在店門口,無論我怎麼問,他從不跟我說半句當年的事情。”
“直到五年前,我無意中在書房翻出了那封信,那是我父母出發前有人送來的,沒有署名,信上的內容也很簡單,說是有個叫五裡坡的地方,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他們想要什麼東西?你知道嗎?”我的心突突的跳,抓著盧燕的手臂問道。
盧燕搖頭:“信上沒寫,老叔也不肯說,我曾經瘋狂的查找有關於五裡坡的一切信息,可毫無線索,卻沒想到會在那張地圖上,重新看到五裡坡這個地名。”
“你老叔當年應該是跟著你爸媽一起去了五裡坡,他肯定知道一切。”我激動道,“事到如今,想要得到線索,只能逼一逼他了。”
盧燕難過的搖頭:“曾經為了這事兒,我以死相逼,老叔始終只有一句話,他說,燕兒,當年你父母折在了那兒,我不能讓你們盧家最後這點血脈也步上他們的後塵。”
“老叔不是你的親叔叔嗎?”我有些意外道。
“不是。”盧燕說道,“他是我爺爺的忠僕,爺爺去世之後,一直追隨我父母左右,我從小便尊稱他一聲老叔。”
盧家忠僕守候盧家最後一絲血脈,這是老叔的使命,他的嘴撬不開也是常理之中了。
雖然我很想知道五裡坡在哪兒,但就連盧燕的父母都折在了那兒,以我和盧燕的這點本事,還是不要一意孤行,莽撞行事的好。
畢竟盧家是摸金世家,本就都是有本事的人,身邊還追隨著一批死士,就連他們都沒能辦到的事情,我和盧燕又何德何能?
這樣想著我便勸道:“學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有一天會我們會弄清一切真相的,不急於這一時。”
“可是我心好痛啊。”盧燕酒勁兒上來了,哭得稀裡嘩啦的,“多少次午夜夢回,我都聽到父母在叫我,他們說想回家……”
盧燕一邊哭一邊說,一邊說一邊喝。
我心裡也難受,想起了爺爺和母親,她推啤酒過來,我最終還是跟著她一起喝了兩瓶。
孫京墨趕過來的時候,我腦子已經木木的了。
“怎麼喝成了這樣!”孫京墨一邊搶過盧燕手裡的酒瓶,一邊數落道,“真是兩個酒鬼!”
盧燕痴痴笑了兩聲:“孫京墨你也來了啊,一起喝啊。”
孫京墨用力將盧燕拽起來,背在了背上,轉身問我:“瑛姑跟著你的是吧?”
我點點頭。
“那我就不送你了。”孫京墨說道。
我又點了點頭。
孫京墨背著盧燕離開,我轟咚一聲趴在桌子上,難受的想吐。
瑛姑很快就進來了,輕拍我的後背幫我順氣,等我好受一點了,將我從桌子上扶起來,准備帶我離開。
“讓我來吧。”
瑛姑手一頓,看向來人,隨即讓了開來。
那聲音我隱約聽著耳熟,歪著頭眯著眼睛看去,疑惑道:“你怎麼長得那麼像柳凌驍啊?”
柳凌驍將我背起來,沒吭聲。
我趴在他肩膀上,伸手戳他冷硬的側臉:“你都不會笑的嗎?來,笑一個給本姑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