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燕顯然還是不死心,來滄州一趟,進不了五裡坡,她也得找一找關於孫耀陽的消息。

  老叔知道盧燕的脾性,不撞南牆不死心,便帶著我們一行人去了忘塵閣。

  忘塵閣距離我們所在的位置不過三四裡路,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仿古客棧。

  據說當年滄州陰鏢鏢局被一夜夷為平地之後,這座忘塵閣拔地而起,迎接來往過客,生意竟異常的好。

  我們到忘塵閣的時候,裡面觥籌交錯,人聲鼎沸,完全不像是一個開在荒野邊上的酒店。

  忘塵閣的老板娘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美艷女人,穿著大紅色高開叉旗袍,走起路來顧盼生姿,身上香味四溢。

  我們一踏入忘塵閣中,她便扭著細腰笑臉迎了上來,鹿繼蒼走在最前面,老板娘手中紅綢往他臉上一甩,媚態盡顯:“客官,吃飯還是住店啊?”

  鹿繼蒼一手牽住紅綢,笑得眼角老褶子能夾死一只蒼蠅:“吃飯也住店,老板娘你們家都有什麼特色菜啊?”

  “我們家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只要您能叫得出名,我們都能給您做出來。”

  呵,這口氣著實有些大了,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嫌棄在。

  老板娘將我們讓到靠邊上的一個圓桌旁,打扮成店小二模樣的店員立刻上了菜單,鹿繼蒼接過去便開始點菜。

  我和柳凌驍走在最後面,剛落座,老板娘半邊身子靠在了柳凌驍的身上,嬌媚道:“好俊俏的小哥哥,年芳幾何,可有婚配?”

  看到這一幕,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頭皮發麻,這老板娘竟然惹到柳凌驍身上來了,開店做生意,這點眼力勁兒也沒有?

  但隨即又覺得好笑,很想看看柳凌驍面對這樣的場景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讓我沒想到的是,柳凌驍沒動,也沒有回答老板娘的問題,反倒是看著我。

  我幸災樂禍的笑僵在了臉上,這人看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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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燕也發現氣氛不對,趕緊解圍:“老板娘我們今晚准備在店裡住下,給我們開五間房。”

  “啊喲,你們來晚啦。”老板娘惋惜道,“今兒個是陰歷十五,每個月忘塵閣最忙的日子,這上上下下的客房可就只剩下了兩間,你看你們是湊合著住下,還是另找別處?”

  “陰歷十五是什麼特殊日子?”孫京墨好奇道,“忘塵閣一共有四層,這最底下一層是堂食,上面三層都是客房,少說有一百多個房間,竟都住滿了?”

  忘塵閣如果開在人流量稍微好一點的地段,也還說得過去,就這比鄰荒野三四裡的地方,賓客也這樣爆滿,著實奇怪。

  老板娘紅綢又是一甩,得意道:“啊呀,這位小哥哥看樣子也是第一次來,否則怎會不知道,每個月陰歷十五是什麼日子?”

  鹿繼蒼插嘴道:“什麼日子能讓眾人如此趨之若鶩?”

  “童子日。”老叔終於開口,“滄州陰鏢局坍塌的那一日,也是陰歷十五,據說當天夜裡天降奇觀,無數流火從天上直衝陰鏢局落下,有能人異士掐指一算,說陰鏢局這一塌,形成了鎖魂之勢,一批還未來得及投胎的童子陰魂被困其中,錯過了投胎的吉時,如若心誠,求得童子,便能家宅興旺,福蔭幾代。”

  還有這說法?

  我立刻表示懷疑:“真的靈嗎?還是一種人為的拉攏顧客的商業手段?”

  “小姑娘這是在影射我們忘塵閣散布虛假信息,獲取商業價值?”老板娘並未生氣,柳眉輕挑,蔥白的手指朝大堂裡劃了一圈,說道,“滄州陰鏢局倒塌十七年了,如果信息有假,你說我這店的生意還能這麼好?”

  我趕緊說道:“老板娘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新奇,並沒有詆毀的意思。”

  “難道你們這一行人風塵僕僕趕過來,不是為了這童子日來的?”老板娘也疑惑道。

  我搖頭,剛想說話,老叔往桌上扔出一個荷包,語氣冷硬道:“剩下的兩個房間我們要了,上菜吧。”

  老板娘毫不客氣的拿過荷包,掂量了一下,荷包裡發出叮當聲,聽起來不像是錢。

  她將荷包塞進袖子裡,笑眯眯道:“好嘞,待會就把房卡給你們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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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而她又挨近柳凌驍耳邊說道:“小哥哥若是嫌擠,今晚來我房間,我房間又大,被窩又暖……”

  “滾!”

  柳凌驍終於繃不住了,黑著臉將那老板娘推開。

  這個時候第一道菜剛好上來了,老板娘趁勢離開。

  鹿繼蒼已經等不及了,招呼著:“這大肘子色香味俱全,聞起來就讓人垂涎,看來老板娘的確沒說大話,大家動筷子啊。”

  我只感覺一道視線盯著我,看得我耳朵根子直發熱,拿著筷子渾身不自在,看來我惹到旁邊這尊大神了。

  吃了一會兒,孫京墨問道:“就兩間房,我們怎麼分配啊?”

  “這有什麼好為難的?”鹿繼蒼吃的滿嘴是油,大喇喇道,“男人一間,女人一間,不過一晚,對付著就過去了。”

  柳凌驍反對:“我跟鹿鳴雪一間。”

  我立刻也反對:“我不跟你一間,我和學姐、瑛姑一起。”

  柳凌驍拿眼瞪我,我抱住盧燕的膀子,不看他。

  瑛姑其實大多時間都隱在暗處,根本不需要分配,但我跟盧燕兩個女孩子,怎麼能跟他們一群男人混為一談?

  卻沒想到盧燕說道:“我無所謂,這些年跟著團隊風裡來雨裡去,山洞睡過,墓穴睡過,干涸的水溝裡都能窩一晚,大不了今晚我睡車裡,這裡魚龍混雜,很不安全,鹿鳴雪你得跟柳三爺一起,他能保護你和孩子。”

  “……”

  我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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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凌驍在盧燕眼裡,我感覺等同於神,她胳膊肘一向都是往柳凌驍那邊拐的。

  孫京墨也表態道:“燕兒,我陪你一起睡車裡。”

  盧燕睨了孫京墨一眼,明顯不歡迎。

  鹿繼蒼心大,一邊啃著大肘子,一邊衝老叔說道:“那這樣,老叔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鋪。”

  老叔抱著二胡,從始至終都沒有動筷子,幽幽道:“大家伙兒真的覺得今夜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