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柳凌驍的話,當時都驚了。

  柳凌驍這是在做什麼?

  鹿繼蒼什麼性子他不知道嗎?那就是個火銃,一點就著!

  本來那塊令牌握在我手裡,鹿繼蒼就頗多怨言,要不是礙於柳凌驍的面子,他估計能明搶。

  現在柳凌驍還要鹿繼蒼認我做鹿家家主,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果然,鹿繼蒼低著頭,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跟頭牛似的,敢怒不敢言。

  我趕緊說道:“我是晚輩,就算要選家主也輪不到我,再說了,如今凌雲堂掌堂的不是另有其人?”

  我這話一是在示弱,二是在提醒鹿繼蒼,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們才是一伙的。

  鹿繼蒼雖然莽撞,但又不蠢,立刻便聽明白了我的話。

  他也是個識時務的,立刻就說道:“柳三爺放心,這次去五裡坡,我保證眼睛半寸不離丫頭。”

  柳凌驍也沒再為難他。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盧燕的車就停在了我家門口。

  一車來的還有孫京墨和老叔,盧燕說,盧家的那批死士已經出發去滄州了。

  大家見到柳凌驍都很激動,就連老叔都雙手抱拳說道:“能得柳三爺相助,實在是盧家的造化。”

  柳凌驍點點頭,並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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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鹿繼蒼很興奮:“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時常念叨散堂各大世家,這些年一直不得音訊,如今咱們三家能夠聚首,真是意外之喜。”

  眾人難免唏噓。

  盧燕的車大,她開車,孫京墨坐副駕駛,我和柳凌驍坐一起,鹿繼蒼就挨上了老叔。

  鹿繼蒼一開始不停地說話,希望能跟老叔套套近乎,奈何老叔一直抱著二胡,一聲不吭。

  漸漸地,鹿繼蒼也就自討沒趣,靠著車背打盹。

  滄州離江城有些距離,索性現在道路暢通,一路上也算平穩。

  中途孫京墨和盧燕換著開,午飯點兒我們就已經到了滄州地頭。

  鹿繼蒼一個勁兒的喊餓,我們便找了一家飯店吃飯。

  進了滄州之後,老叔顯得更為沉默了,擰著的眉頭一直就沒有松開過。

  “滄州陰鏢局舊址距離這裡不過十多裡路,你們速度快點,太陽落山前我們興許還趕得回來。”大家正吃著,老叔卻忽然出聲,提醒道。

  盧燕說道:“老叔,既然已經來了,咱們就好好轉轉,不一定非得這麼趕。”

  孫京墨附和:“咱們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打聽事情,小半天時間哪裡能夠?”

  老叔干坐著不出聲了。

  我心裡直犯嘀咕,看來這一趟,老叔來是來了,卻並不打算進入五裡坡。

  畢竟真的進去了,傍晚哪裡能出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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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我們便直接往滄州陰鏢局那邊趕。

  等按照地圖上所示,我們找到目的地的時候,卻愣住了。

  那一片在滄州遠郊,一大片可以用荒蕪兩個字來形容。

  滄州陰鏢局當初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如今連半塊瓦片都找不到了,到處長著荒草。

  如果一個人來這兒,膽兒小的都得害怕。

  鹿繼蒼默默地折了一只紙鶴,送到嘴邊一吹,紙鶴展開翅膀便朝著南邊飛去。

  紙鶴尋蹤,鹿繼蒼這是在定位。

  而南邊,正是地圖上,五裡坡所在的方位。

  我們追著紙鶴往前,跑了大概有三四裡地,紙鶴忽然調轉了頭,又往回飛,飛了幾百米,又重新轉頭……

  幾個來回之後,鹿繼蒼懵了:“怎麼回事?是我法力不夠嗎?”

  老叔說道:“不是你法力不夠,而是這一片已經進入五裡坡地界,磁場紊亂,紙鶴無法確切定位。”

  “這裡已經是五裡坡了嗎?”盧燕激動道,“老叔,你來過五裡坡,怎麼進,你倒是說啊。”

  老叔猶豫不決,那雙盲眼幾次掃過柳凌驍這邊。

  他是在等柳凌驍做決定。

  但柳凌驍說過,他只是陪我來,並不打算過多插手,又怎會替老叔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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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氣氛有些膠著。

  大家都在勸老叔,老叔卻在等柳凌驍開口。

  最終老叔似是看清了柳凌驍的態度一般,嘆了口氣,說道:“我之前說過,五裡坡早已經設了結界,不對外開放了,我不讓你們來,你們不跑這一趟不死心。”

  鹿繼蒼暴脾氣立刻上來了:“敢情我們趕了這麼半天路,就是來看這一堆荒草來了?”

  盧燕求助的看向我,我拽了拽柳凌驍的袖子,問道:“你也沒有辦法找到入口嗎?”

  柳凌驍搖頭:“別說現在五裡坡已經設了結界,就是當初沒有設結界的時候,想要進入,也是需要信物的。”

  “信物?”我好奇道,“什麼信物?”

  “是陰牌。”老叔說道,“只有出示那邊發放的陰牌,才會被允許進入五裡坡,以前陰鏢局還在的時候,陰鏢鏢師手裡都是有陰牌的。”

  “陰牌?”鹿繼蒼咧咧道,“那玩意兒可不是隨便就能弄得到的,老叔,你有嗎?”

  老叔搖頭:“我沒有。”

  大家都失望了。

  盧燕從背包裡掏出三根黃香,點燃,衝著南方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爸,媽,燕兒不孝,到現在才來看你們……”

  孫京墨過去扶盧燕,盧燕哽咽著不肯起來。

  勸了幾句之後,盧燕忽然埋首在孫京墨胸前,嚎啕大哭:“我好沒用,明明他們就在那兒,我卻見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都不能讓他們入土為安,你說我活著有什麼意義!”

  “不是你的錯,燕兒,你別這麼逼自己。”孫京墨說道,“我們再想想辦法,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我心裡也很難過,不自覺的抬頭去看柳凌驍。

  雖然他嘴上說進不去五裡坡,但我總覺得,他未必真的沒有辦法。

  可我也答應過他,這次來只能旁觀,不能過多插手盧家的事情。

  老叔走過去將盧燕拉了起來,說道:“燕兒,我們回去吧,這兒不是久留之地。”

  盧燕跪在地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紅著眼問道:“老叔,你知道忘塵閣嗎?”

  老叔臉色一滯,問道:“你問忘塵閣做什麼?”

  盧燕眼神已經變得堅定:“當年孫大哥寫給我的最後一封信裡提到,他當時就住在忘塵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