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甚至在想,柳凌驍會不會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柳北野要來擄我,提前設了套,引開了柳凌驍?
越想這個可能性越大,我看著柳北野的眼神裡便也多了一份憎惡。
柳北野上前一步,我便後退一步。
幾步之後,柳北野顯然失去了耐心,右手中指輕輕一彈,我只看見一個亮點直奔我眉心而來。
我下意識凝起內力,可還是晚了一步,根本來不及抵擋。
可那亮點就在我眼前,嘭的一聲,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一般,被彈了回去。
我一愣,柳北野也跟著一愣,眉頭皺緊,盯著我好一會兒,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然後他轉身就走。
直到鹿繼蒼再次衝了進來,我才猛然回過神來,剛才是怎麼回事?
柳北野明明已經衝我出手了,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護住了我。
這股無形力量是從哪兒來的?除了那條黑蛇給我的靈力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別的。
鹿繼蒼擔心道:“丫頭,你沒事吧?”
我搖頭:“沒事,大伯,你先去上藥吧。”
鹿繼蒼沒走,疑惑道:“丫頭,你剛才做了什麼?那家伙怎麼好端端的放了我們倆,這太不科學了。”
“我什麼都沒做,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離開。”
我話音剛落,柳凌驍帶著一股旋風便衝了進來,四目相對,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隨後才看到狼狽至極的鹿繼蒼。
鹿繼蒼看到柳凌驍,立刻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張嘴便說道:“柳三爺,半步多來人了!”
“我已經知道了。”柳凌驍說道,“你回去好好處理傷口,別的事情我來處理。”
鹿繼蒼便離開了。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柳凌驍走上前來,我以為他會來抱抱我,問我有沒有受驚什麼的。
結果他只是走到我面前,說道:“是我疏忽了。”
我兩只手捏著衣角,扭捏了一下,還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口,悶悶道:“你不是說要三天才回來嗎?這才剛過凌晨。”
柳凌驍伸手將我拉開,視線對上我的,解釋道:“滄州一趟,你雖不願多說,但我還是去查了瑛姑,卻發現瑛姑已經被帶回半步多了,出手的應該就是剛才來找你的人。”
“瑛姑被帶回半步多了?”我心中一滯,“剛才那人叫柳北野,他自稱是我的大師哥,是巫祖讓他來帶我回半步多的。”
“他們果然出手了。”柳凌驍說道,“這麼多年了,我從未動過要回半步多的念頭,這次我前腳剛踏入半步多,他們後腳便有所動作,他們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
柳凌驍說完,深深地看著我。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了。
“柳凌驍,那天我被擄走之後……”
我將那天與柳牧風見面,被帶去見那條黑蛇的種種,和盤托出。
柳凌驍聽完,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果然是這樣。”
原來他已經全都猜到了嗎?
“柳凌驍,你說那條大黑蛇真的是我父親嗎?他真的是聖主嗎?”
我眼神殷切的看著柳凌驍,希望他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卻輕撫我的頭發,說道:“鹿鳴雪,不要怪瑛姑,她真的沒有出賣你。”
柳凌驍的這句話給了我莫大的安慰,卻也帶來了更多的疑惑:“為什麼這麼說?柳凌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柳凌驍手指點向我的眉心,猶豫了一下,說道:“柳北野此人我並不熟悉,應該是巫祖近年來剛教導出來的得意門生,他既然已經向你出手,以你自己的能力,必定是逃不過的。”
“那天我將你從滄州帶回來,你身體裡便多了那股靈力,如今又告訴我,那股靈力是那條自稱聖主的黑蛇給你的,是這股靈力破了柳北野的巫術,也就是說,聖主給你的這股靈力,是源自於巫術一門的,我這樣說,你懂嗎?”
“聖主會巫術嗎?那不是我們這一脈的專屬嗎?”我不解,“還有,一開始我被陷害的源頭便來自於聖主,他又怎會這麼幫我,還給我靈力呢?”
這裡面這麼多的悖論,讓一切變得都不合理起來。
可柳凌驍的推斷本也沒有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半步多已經不是以前的半步多了。”柳凌驍忽然感慨,“以前半步多聖主為大,但幾乎沒有人見過聖主的真面目,其他十二堂各司其職,大小事務管理得井井有條。”
“可如今,半步多十二堂掌堂者,有半數以上是巫祖手裡培養出來的人,就拿凌雲堂來說,如今掌堂的,就是這個叫做柳北野的家伙。”
“所以當年作亂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巫祖?”我推測著,又問道,“可他為何又要這樣做呢?”
柳凌驍哂笑:“如果真的是巫祖作亂,如今他一家獨大,又何必來逼你?”
我漸漸明白過來:“這樣說來,巫祖也只不過是打手罷了,真正掌控著半步多的,還是聖主,只是我總覺得,如今的聖主,絕不是那天與我相見的那條大黑蛇了。”
這個問題顛來倒去的,怎麼理都理不順,弄得我頭疼。
“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查清楚的,當年孫耀陽不就是走在這條路上才出了事嗎?”柳凌驍說道,“當年他沒能撕開的缺口,如今正如深淵一般朝我們張開,等著我們自己往裡面鑽,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鹿鳴雪,我們沒得選。”
我訥訥的看著柳凌驍,細品他話裡的意思,很快便明白了過來:“你是想拿我做誘餌,引蛇出洞?”
柳凌驍搖頭:“你還不夠分量。”
我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可思議道:“柳凌驍你休想打我孩子的主意!”
柳凌驍沒說話,只是雙手抱胸靠在門邊,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
半晌之後,他才回過頭來問道:“鹿鳴雪,你說盧燕還要去一趟滄州?”
我點頭:“是。”
他又問:“你還想去拿真珠嗎?”
我的心頓時狂跳起來,幾乎是要脫口而出,想,當然想。
可一想到剛才的話,我又怕自己一出口就害了孩子,便咬著嘴唇不肯說話了。
柳凌驍也沒為難我,只是淡淡道:“那咱們得先她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