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陳宗辭眉眼間挑起了一絲興味,像是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周稚京露出思考的表情,好像是在回憶,然後說:“一個我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見的人。老天保佑,幸好他已經死了,我相信我此生都不會再跟他見面。”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出的是真誠,烏黑的眼珠子,不錯眼的看著陳宗辭,“初見你時,我嚇了一跳。”

  四目相對。

  他黑深的眸,沒有任何波動,如一汪深潭,丟進去的東西,只會被吞噬,不會起任何波瀾。

  車子進了隧道,一瞬間,像是進了另一個空間。

  黑暗的,不為人知的。

  浮光獵影,交錯著在兩人臉上閃動。

  車廂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空調風,發出輕微的響動。

  周稚京無法看清陳宗辭此刻臉上是個什麼樣的神情,只聽他不鹹不淡的說:“怪不得,你看見我像看到鬼。原來是做了虧心事。”

  “不虧心。我做什麼都不會虧心。否則的話,跟您上床的那一晚,我就該跳河了。”

  暗影浮動,陳宗辭的身影壓過來,啪嗒一聲,安全帶扣子解開,緊跟著,周稚京腰間一緊,她整個人被抱起,而後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虧心,你跑什麼?”

  他的氣息在她耳畔縈繞開來,他應該是漱了口,嘴裡的煙酒味被壓下去,有淡淡的薄荷氣味。

  手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布料,附著上皮膚,一層層往裡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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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稚京往後躲了一下,兩人的鼻尖輕蹭,她的手壓在他的肩膀上,“因為我喜歡陳靖善,我不想讓自己一直錯下去,我要給自己留有回頭的余地。”

  她實話實講。

  隧道裡,她再也看不清陳宗辭眼睛裡的情緒,但她仍看著他,認真的認錯:“我知道我自不量力去找林小姐很蠢,甚至還企圖以此來威脅您。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蠢事。放過我,可以嗎?”

  他用鼻子發出輕微的哼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漫不經心的問;“頭發扯斷了嗎?”

  “手表在我包裡。”

  “不要答非所問。”

  “扯斷了。纏的太緊了。”

  周稚京被他的氣息纏住,他的聲線被酒精侵染過,變得格外溫柔,他的唇,若有若無的掃過她的眼尾,他說:“是你的頭發纏住了我的手表。承認嗎?”

  承認什麼?周稚京有一瞬的恍惚,她下意識的攥緊了他的衣服,掌心都生了汗。

  她分出心神來想,他的襯衣肯定會變得皺巴巴的。

  會被人看出來嗎?會引人浮現連篇嗎?

  周稚京抿著唇,長久沒有回應。

  陳宗辭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說:“周助理,我口渴。”

  他的語氣帶著索求。

  她下意識的抿住嘴唇,不留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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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宗辭手指輕輕點上去,“張嘴。”

  隧道為什麼那麼長?

  下一秒,陳宗辭耐心全無,手指發力,周稚京吃痛,嘴巴張開一條縫隙。

  唇齒貼住的一瞬,周稚京再無脫身的機會。

  他嘴裡的薄荷味很清涼,侵占了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手牢牢掐住她的下顎,不讓她有半點逃脫的機會。

  他的吻具有進攻性,不留任何余地,仿佛要將她的人和心一起侵吞。

  可他又極盡的溫柔,指腹壓著她的耳朵,輕輕碾磨。再鐵石的心腸,也難免被撼動,被激起層層浪花。

  酒精擴散了周稚京的感官,拉拽著她沉溺下去。

  車子衝出隧道的那一刻,周稚京被刺目的白光驚醒,她想到他們稍後要見的人,便本能的反抗起來。

  陳宗辭壓著她,“叫哥哥,可以暫時饒了你。”

  周稚京急切的想要掙脫,輕喘著叫了兩聲哥哥。

  嗓音綿軟,夾雜著不為人道的情潮。

  陳宗辭松了手。

  周稚京連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切恢復如初,好似隧道內的那一段,只是幻想出來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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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唇上沾染的薄荷冰涼,告訴她,剛才的吻,切切實實的存在。

  她的心跳尚未平復,火熱的耳朵,讓她很不自在。

  她也想喝水,以此衝淡他留下的氣息。

  接下去的路程,兩人相安無事,再沒說話。

  到達恆隆會館,是下午兩點。

  趙秘書提前打了電話,預定了休息室,提供給陳宗辭休息。

  林序秋的父親大概要下午三點才到。

  趙秘書在微信上給了她所有流程,周稚京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先去跟會館的工作人員交涉,去看了一下房間。

  沒什麼問題,就帶著陳宗辭過去。

  恆隆會館很大,除了有高爾夫球場,還有其他有趣的項目。

  比如,騎馬,射擊等。

  會館的休息樓,設在高爾夫球場附近,大落地窗外,就能看到保養得宜的綠色草坪。

  走廊有點長,周稚京拿著拎著東西走在前面,陳宗辭雙手插在口袋,不緊不慢的跟著。

  她身上的裙子沒換,腰部曲線,被輕紗外套遮住,朦朦朧朧,但依舊能看出來,她腰臀的完美弧度。

  這不是天生就有的,必然是後天下了苦功夫,練出來的。

  陳宗辭的眼神晦暗不明。

  終於到了休息室門口,周稚京推開門,“到了,陳總。”

  陳宗辭淡聲問:“衣服准備了嗎?”

  “都備好了。我剛才聯系了林主席的助理,說是林主席還有另外的私事,可能會晚半個小時。您還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嗯。”他走進去。

  周稚京站在門口,說:“我在外面候著,您有事給我打電話。”

  “有地方洗澡?”

  “有,我剛才問過了。”她身上酒氣重,需要整理自己。

  但她不能跟他同在一個房間裡。

  陳宗辭沒再說話,已經解了襯衣扣子,在他脫下之前,周稚京關上了房門。

  她望著這長長的走道,有點腿軟。

  她剛要離開,手機響起。

  是陳宗辭的來電。

  “把我刪了?”

  周稚京開始往回走,故作不知,“是嗎?我沒注意。”

  “那天自己玩的如何?”

  周稚京每一步都踩的很穩,只是走廊上的空調力度不大,陽光隔著玻璃灑在她身上,很燙。

  她感覺到自己身上隱隱冒汗,她的腳步不由變得更快了一點,連呼吸都開始急促。

  周稚京不回答他這個問題。

  陳宗辭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