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汀臉上沒有表情。

  他把頭發剃成了板寸,人精瘦,臉部輪廓就特別的明顯,線條比以前要剛硬粗狂不少,這兩年應當是沒少吃苦。

  身上的文弱氣沒有了,黑色的襯衫包裹著肌肉。

  露出的鎖骨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他的眼睛是標准的丹鳳眼,細而不小。此刻,正陰惻惻的看著她。

  他抱著胳膊,倏地一笑,往前一步。

  周稚京往後,背抵在了牆上,無路可退。

  “華瑞的小三爺算什麼東西?這裡是澳城!任何權貴到了這裡……”他停頓了一秒,揚手,狠狠一拳落在了她身後的牆上,整個人逼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用力的抬高,讓她的脖子和下巴幾乎成一條直線。

  他盯住她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說:“在我眼裡,都是肥豬。”

  周稚京眼睫微顫,感受到了他身上很強的匪氣。

  混這種場子,氣場要夠硬,才能震懾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周稚京這種小小劑量,根本騙不到傅汀了。

  “賭不賭?”

  她用力咽下口水。

  “不賭就讓我打一頓,自己選。”

  他松開手,周稚京差一點順著牆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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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汀的手下從衛生間裡拿來了她的籌碼袋子,直接丟在了她的腳邊。

  其實她根本沒得選。

  除非,她現在就把陳宗辭搬下來。

  她強作鎮定,彎身將那些籌碼撿起來,說:“你不是要創收嗎?”

  傅汀挑眉,“怎麼?”

  “我這五十萬,在這個場子裡不過是小意思。你帶我上五樓,我幫你從小三爺手裡掏錢,你要多少,我幫你弄。他可是華瑞的繼承人,華瑞的資產有多少,你算過嗎?”

  傅汀眯了眼。

  周稚京以為他有所松動,捏了一下被弄亂的衣領,繼續蠱惑,道:“綁住了這只肥羊,定期來幾回,對你的場子沒有壞處。你的野心,難道就只滿足於管這一個娛樂城?你就不想再往上走一走?”

  傅汀嘬了下牙,轉不走到她身後站定,說:“你別說啊周稚京,你這話說的真有道理。”他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人湊到她耳側,“你當初好像也是這麼哄騙我的哦。”

  話音未落,周稚京只覺腿上一陣尖銳的疼,頃刻間,她便一下跪在了地上。

  緊跟著,傅汀的手摁住她的後腦勺,直接將她的臉摁在了地上。

  “屁股翹著。”他冷聲說。

  顯然,現在的傅汀,油鹽不進。

  他就單純要報復她,給自己出氣。

  他單腳跪下來,揪住她的頭發,將她領起來,“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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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一掌打在她後腦勺上,“我他媽用你教我做事?!”

  他打的極重,周稚京的臉直接撞在了地上。

  她覺得鼻子一熱,溫熱的血液從鼻子裡留下來。

  她抬起頭,看向站直身子的傅汀。

  傅汀揚了下巴,對手下的人說:“帶她去玩。輸光了不用怕,有多少借給她多少。人家有小三爺撐場,還得起。對吧,未來華瑞繼承人的夫人。”

  十分鐘後,周稚京坐在百家樂場裡。

  她鼻子上的血跡都沒有擦干淨,白色的燈光灑在她臉上,讓她的面色蒼白的跟鬼一樣。

  傅汀在監控台後面看著她。

  周稚京認真玩了,起初兩把還好,後面就一直輸。

  五十萬很快就沒了。

  傅汀的人拿了借錢合同上來時,她沒動。

  這東西簽了,她就跟死了沒什麼區別,還不如被打死算了。

  她朝著包間門口看了一眼,她在被拖出衛生間之前,給陳宗辭發了信息。

  可那扇門,一直沒有動過。

  傅汀的手下,掐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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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客人,視若無睹,完全不在乎她是否被迫,也不會在這種場合多管閑事。

  說不定,自己都一筆爛賬。

  她的手指陷進紅色印泥裡,“等一下!我自己!”

  男人松開了手。

  周稚京垂著眼,手指快要摁上去的時候,猛地起身,撕碎了那份借錢合同,“我不簽,我絕對不會簽的!我要報警,我要報警!你們這是脅迫!”

  然,她還沒開始發瘋,就已經被摁在桌子上,動彈不得。

  很快一份新的借錢合同拿過來。

  對方沒再給她掙扎的機會,掰住她的手指,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她的指紋被摁在了上面。

  那些人很快就撤走。

  周稚京跟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沒一會,工作人員過來,溫柔的將她扶起來,態度強硬的讓她繼續。

  直到她所有的籌碼都賭完。

  整個過程,周稚京都是渾渾噩噩的。

  最後,娛樂城的保安進來,說她鬧事,把她領了出去,在娛樂城的後巷子裡,狠狠打了她一頓。

  人被丟在了垃圾桶裡,並警告她,盡快還錢。

  周稚京的口腔和鼻子裡都是血的味道,她幾乎聞不到周圍垃圾的氣味。

  雨滴打在臉上的瞬間,她有一點點清醒過來。

  她吃力的抬頭,看到的是灰蒙蒙,狹窄的天。

  兩邊的房子看起來陳舊不堪。

  她的腦子裡,還是娛樂城內奢侈豪華的景像。

  雨勢逐漸變大,雨水密集的砸在她的臉上,讓她睜不開眼。

  好痛,哪裡都痛。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雨水停止,眼睛裡出現了一雙男式皮鞋,鞋尖上沾了些泥濘,踩在雨水中。

  她費力的抬起頭。

  陳宗辭站在傘下,這樣看著他有點累,她把目光放在了他腰間的皮帶扣上。

  好像看到邊緣上鑲嵌了一顆鑽石。

  應該很貴的吧。

  她在心裡想,下次不能讓他白睡,怎麼樣也要把他皮帶扣上的鑽石扣完。

  陳宗辭將她從垃圾堆裡抱出來。

  她靠在他胸口,低聲說:“我給你發信息了。”

  她身上的泥濘,弄髒了陳宗辭的衣服。

  陳宗辭讓司機送了就近醫院。

  那些人下手控著力,全是些外傷,無傷大雅。

  娛樂城那邊發了視頻過來,證明周稚京在場內搗亂。

  傅汀親自來了一趟,還專門拎了點補品過來,裝樣子道歉。

  這裡是澳城,華瑞手再長,也長不到這裡。

  但華瑞在國內外的地位擺在這裡,面子自然也要給,往後好相見,再者無論如何陳宗辭都是貴客。

  客就是客。

  傅汀掃了眼躺在病床上還未醒的周稚京,彎身在陳宗辭耳邊道:“這女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小三爺可長點心眼,別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