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從酒店出來，回壹號公寓，剛到門口，就看到了蔣正南，靜靜的站在那兒，手裡夾著根煙，地上一地的煙灰。
“終於回來了。”
看到宋晚，他掐滅了手中的煙。
宋晚蹙眉。
他說，“昨晚委屈你了。”
宋晚眉蹙的更深了，諷刺他，“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蔣正南沒否認，他說，“以後不會了，之前是我大意，沒想到老爺子敢這麼做，以後不會再有人敢這麼對你。”
宋晚冷冷道，“希望這裡面也包括你。”
蔣正南聞言，沉了沉眸，“真的就這麼討厭我？”
這麼多年，她有哪一刻沒有將對他的嫌惡擺在臉上，蔣正南分明是明知故問。
宋晚不想理他，但他擋在門口，她回不了家。
“麻煩蔣總讓一讓。”
“我們聊聊。”
“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聊的。”
“任性沒有用，你是一定要我來逼你才行嗎？你應該很清楚，你離開梨園後，我之所以還願意回去看你媽，是為了誰。”
宋晚凝著眸，一言不發。
“晚晚。”
蔣正南走過來，手按在了宋晚的肩上，看著她，“你唯一的親人，我知道你不願意看她發瘋去死，我是為了你，才會顧及她的死活，才會安撫她的情緒，我知道你現在沒辦法接受我，我可以給你時間，但……”
蔣正南抬起手，手指撫在宋晚的臉頰上，宋晚要躲，被他緊緊按著肩固住。
“放開。”
宋晚瞪著他，那股惡心的觸感落在她臉上，讓她想吐。
蔣正南忽視宋晚眼裡的厭惡和憤恨，手指沿著宋晚的臉頰，一直落到她頸間。
宋晚身上穿著的，是今早陸晟讓人送到酒店的襯衣，衣領向下一拉。
裡面痕跡觸目驚心。
蔣正南死死盯著那塊，手指緊了又緊，怒意幾乎無法壓制。
一把將宋晚的衣領扯回去，蓋住痕跡，蔣正南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著聲音，“你想要自由，我給過你了，你也該玩夠了。”
“如果我沒玩夠呢？”
宋晚的挑釁，讓蔣正南閉了閉眼，又是一次深呼吸，他說，“跟陸晟斷干淨，否則，你知道的。”
他不想威脅她，可她實在太不乖，不乖到他只能威脅。
蔣正南睜開眼，看著宋晚，“宋知意隨時都可能想不開，她尋死不是一次了，她對自己有多狠，你應該很清楚，你要是不怕，我們就試試。”
說完，蔣正南沒有逗留，大步離開。
唯恐呆下去，宋晚再說一些話刺激他，他會忍不住……
他已經衝動過一回了。
那次的衝動，讓宋晚再不肯親近他，讓他多年都沒能填補回那個錯誤。
讓他差一點，徹底失去她。
所以，他不能再次，毫無准備的衝動，即使是強迫的，他也要有十足的把握，留住她才可以。
蔣正南走後，宋晚開門走進公寓，很安靜的走至沙發，坐下。
外面天很亮，她卻覺得整個屋子都是黑的。
很疲憊，靠進沙發裡，宋晚閉上眼。
很奇怪。
她睡著了。
在這麼暗無天日的狀態下，她竟然比平時的每一次都睡得快。
做了個很綿長的夢。
夢裡她看到了爸爸也看到了蔣正南，在她12歲的生日上。
那晚，宋知意很勤快的做了一桌子的菜，買了她喜歡的公主蛋糕。
她一直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他能趕回來給我過生嗎？”
宋知意說，“能，爸爸打過電話的。”
那晚宋知意穿了最凸顯她美貌和氣質的旗袍，很漂亮。
宋知意一直都是漂亮的。
就連帶宋晚去逛超市，都會被人搭訕的漂亮。
那晚，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宋晚趴在桌上睡著了，但外面傳來的車聲，一秒將她驚醒。
她興奮的跑出去，抱住宋遠，“爸爸，你終於回來了。”
宋遠卻在另一邊叫她，“晚晚，爸爸在這裡。”
宋晚側頭看到宋遠，然後茫然的抬起頭。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蔣正南，彼時腦子裡就一句話，這個叔叔長的真好看。
“是晚晚吧。”
那年蔣正南28，低頭對著她笑，“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宋遠對宋晚道，“晚晚，還不叫蔣叔叔。”
宋晚松開蔣正南，乖巧的叫了聲，“蔣叔叔。”
蔣正南從身後拿出一個很大的芭比娃娃禮盒，遞給她，“生日快樂。”
宋晚很開心，也很喜歡這個叔叔。
那一次之後，她常常見到蔣正南，宋遠為他工作，有時會出差。
他便時常代替宋遠陪她玩，帶她去游樂園，那時候，三人出街，經常會被誤以為一家三口。
蔣正南會解釋，但宋知意從來不解釋。
那時的宋晚，從來不知道，宋知意對蔣正南的心意，至於蔣正南對她的心思，她也從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但她一直當他是最喜歡的叔叔。
直到——
夢裡的畫面，讓宋晚很不踏實，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間房間。
她被蔣正南壓在身下，他捧著她的臉說，“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終於可以擁有她了。”
他不顧她的眼淚，哀求，撕扯她的衣服……
絕望的恐懼感，讓宋晚即使在夢裡，眼角都滲出了眼淚。
可轉眼，她來到了老家。
長青的松樹，純潔的雪，頭頂的月亮，和寬大的羽絨服。
她和少年並肩坐在屋頂，兩人的手在羽絨服下緊緊相握。
她突然說，“我好想逃離，逃的越遠越好。”
少年仰頭看月，“我陪你。”他說，“你想去哪，我都帶你走。”
後來——
在夢裡，宋晚知道這是夢，她不想醒來，她貪戀少年的溫度。
可是她害怕後來，害怕接下來的決絕和失去，恐懼讓她不安，讓她抗拒的睜開了眼。
入目，是頭頂明亮的白燈。
宋晚有些恍惚，恍惚於她是否開了燈，旁邊此刻卻傳來腳步聲。
宋晚側目，看到了陸晟，依舊恍惚，恍惚屬於夢境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