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晟走到她跟前,半俯下身,湊近她,氣息落於唇邊半寸之間,“你說夢話了。”
宋晚一滯。
看她變臉,陸晟勾唇,輕挑起眉梢,“喊我的名字,說愛我,讓我別不要你。”
宋晚瞬間清醒。
如此不要臉且不正經的,只有陸晟。
“什麼時候來的?”
宋晚發現身上竟然還蓋了件毛毯,想來陸晟來了不止一會兒。
“在你說想我的時候,就到了。”陸晟坐到她身側,翹起二郎腿。
把不要臉進行到底。
宋晚,“……”還有完沒完。
沒說話,宋晚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臉,冷水潑在臉上,她算是徹底清醒了。
醒來天都黑了。
以為很晚,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才發現,竟然還早。
是變天了。
從盥洗室出來,宋晚透過客廳陽台往外看。高樓,看不到風,但呼嘯聲很尖利。
轉眼12月中旬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搬出去了?”
宋晚提醒了一句。
蔣正南的威脅還在耳畔,她知道,他給她的時間不會多。
可是——
有些時候有些事,不是她喊停就能停的。
就比如現在。
陸晟靠在沙發上側眸看她,懶洋洋的,“我這不是擔心沒我你睡不著,我這麼關心你,你忍心趕我走?”
各種理由的死皮賴臉。
“忍心!”
宋晚回的毫不猶豫。
陸晟一秒變臉,不悅,“你說的是人話?”
“其實,沒你我也睡得著,我真的不需要這麼為我考慮。”
宋晚委婉表示。
陸晟仿若聽不懂,抬起一只手臂枕到腦後,對她笑,“我就願意為你考慮。”
兩人目光相對。
陸晟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無賴樣,宋晚深吸口氣,停止交流。
多說無益,浪費口舌。
但陸晟現階段於她來說確實是個麻煩,她真的不想,鬧到宋知意在她面前尋死覓活那步。
對她來說,難以忍受。
宋晚走到茶水機面前,調了杯溫水,想要平復下略燥的心情,順道捋一捋,她現在的處境。
喝水時,陸晟接了通電話。
那邊說了沒兩句,他蹙起眉,“我馬上過來。”隨後起身,很快就走了。
陸晟離開,宋晚舒了口氣。
坐在沙發上,獨自安靜了一會兒後,開始想著後面該如何做,自然第一步得完成牆繪,切斷她和陸晟工作上必須的交集。
再則——
看了眼這間房子,住了好些年,早已習慣,雖然舍不得,但還是得放棄。
但找房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找到房子搬走之前,她得在牆繪結束後,先遠離這裡。
陸晟別墅的牆繪,頂多再有三天就能搞定。
三天。
宋晚拿出手機,給秦愫打電話,本來是想問一問她,方不方便,能不能之後收留她幾天。
誰知秦愫一接電話,就來了句,“你怎麼知道我在?我正要給你發視頻。”
宋晚有些沒聽明白。
“你說什麼?我知道你在哪?”
“貳麻酒館啊。”
宋晚還是不太明白,順著問了句,“你去清吧喝酒怎麼了?”
“你怎麼問起我怎麼了,你給我打這通電話,難道不是要問陸晟?”
這都……哪跟哪?
“你們在一起喝酒?”
“不是。”秦愫道,“是陳婉在這喝酒,我跟周開揚和蘇格他們在一塊玩,也不知道陳婉遇到什麼事了,挺難過的,一個人跑來喝酒,我也是剛才才看到她,喝多了有幾個混蛋過來調戲她,我正准備去幫,陸晟跑來了,沒兩下就把那幾個流氓給撩倒了,別說,那以一敵幾的架勢是挺帥的,他是不是學過散打啊。”
秦愫說了這麼一通,宋晚問她,“你跟周開揚怎麼還在一塊?”
按秦愫以前的頻率,這中間都該換倆了。
“這不是他太可憐了嘛,我這同情心泛濫……等等。”秦愫正說著,突然意識到宋晚這關注點不對。
“你給我打電話,難道不是要問我陳婉和陸晟現在什麼情況?”
宋晚道,“我沒那麼大本事,怎麼可能提前知道,他們跟你在一個清吧。”
“也是。”
可能身邊太多手可通天的朋友了,宋晚這麼一說,秦愫才反應過來,宋晚可不是賀知他們那伙人,消息那麼靈通。
但不管是不是,她既然看到了,肯定得跟宋晚說明情況。
“陳婉喝多了,揪著陸晟的衣領說他沒良心,又問他還記不記得是誰在國外陪他走出來的,然後陸晟扶著她出去了。”
宋晚‘嗯’了聲,表示知道,沒有太多反應。
秦愫忍不住道,“你就這點反應?雖然你們倆不是正式男女朋友,但也在一塊挺久的了,還有那層關系,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不介意他們之後會去哪?”
宋晚不是不好奇,只是沒必要。
至於介意。
就更不是她該有的情緒了。
宋晚轉開話題,“別說他們了,有件事問問你。”
“什麼事?”
“牆繪結束後,我想搬去跟你住幾天,你方不方便。”
“我方便啊,但你為什麼要搬,是為了避開陸晟?”
宋晚沒否認,道,“是。”
秦愫挺理解她的,“陸晟這人是挺難纏的,又和陳婉不清不楚,你要跟他斷干淨這想法很不錯,我家裡隨時方便,你要搬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好,謝謝。”
“謝你大爺,你要是再這麼跟我客氣,我就不收留你了。”
宋晚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到時候給你電話。”
兩人說好,宋晚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臉上笑意漸漸消失,宋晚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臥室拿了睡衣洗了澡。
洗過澡後,沒回臥室,而是推開那間被鎖著很少開啟的房間。
推開房門,宋晚伸手開了燈。
房間裡,擺著大大小小的畫架,還有畫了無數遍的畫,少年垂著頭,身體半彎著靠在牆面上,指間夾著半只煙,身上的黑色羽絨服很寬大,頭頂屋檐墜著幾條冰凌子。
宋晚在畫架前坐下,畫著同樣的一幅畫,一年又一年,一遍又一遍。
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永遠不會忘記那年冬天的初遇。
不知道畫到幾點,宋晚畫累了,放下筆,在椅背上搖搖欲墜。
突然客廳傳來一聲開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