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早在之前李恪就曾經了解過這個世界的冶鐵技術。
而這個世界的冶鐵技術如果用他的話總結的話,那就只有兩個字:拉胯。
早李恪過去生活的世界,早在漢代就已經通過高爐冶鐵和熱鼓風爐來節約冶鐵成本和增加冶煉效果。
但這個世界目前所使用的方法,卻是只是最原始的冶煉手段,既砌築冶鐵爐,將木炭和鐵礦石一層層碼放好後點火冶煉,期間只是不斷的加入木炭。
而這種冶煉方法的弊端在於,它所能產生的溫度太低,使鐵礦石並不能完全被融化,且因為只是添加簡單的草木灰作為還原材料,使得礦石中的鐵不能完全被還原出來。
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冶鐵的效率地,產量低,而且產出的僅僅只是海綿鐵,不僅其中雜質巨多,後續想要加工成熟鐵,還需要進行繁復而辛苦的捶打。
而李恪交給蘇洵的設計圖紙,則是自己根據後世的現代化冶鐵高爐簡化而來的簡易版冶鐵高爐。
不但配備了熱鼓風爐,且設有進風口、出渣口和鐵水出口。
高爐不但可是反復使用,而且相比於此時大魏所使用的冶鐵爐,還能節約大量燃料和產出更多的鐵。
最關鍵的,是李恪設計的冶鐵高爐,因為有熱鼓風爐和焦煤的加持,爐內溫度可以輕松達到1600度,可以直接將鐵礦石融化。
而後再通過灰石作為還原材料,可以直接產出鐵水而非海綿鐵。
僅此一項,李恪就可以節約大量的人力成本,且即便沒有經驗老到的冶鐵師父坐鎮,高爐也能夠輕松生產。
可以說,李恪所設計的冶鐵高爐,對於當今大魏所處時代的冶鐵技術,幾乎就是碾壓一般的存在。
很快,幾座高達十米,直徑四米的冶鐵高爐便在昆陽城東開建了。
高爐建設需要幾日時間,開始冶煉也需要一些時間。
而李恪正好趁著這段時間,直接將之前在水渠便建造的幾部水力鍛錘升級了一下。
過去的水力鍛錘,只能簡單的加工石頭,而經過李恪改進後的鍛錘,則已經可以進行鋼鐵的鍛打了。
這對李恪而言極其重要,要知道,水力鍛錘的發明,對於當時的鷗洲可是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畢竟過去鍛造金屬器物,只能依靠人力進行捶打,不但效率慢,而且鍛造效果也並不好。
而水力鍛錘被發明後,鍛造金屬變得異常簡單,不但可以節約大量人力成本,更提高了鍛造效率,使當時的鷗洲大規模使用鐵質盔甲成為了可能。
而且,就算李恪設計出了冶鐵高爐,最後可以直接得到鐵水,但得到的也只是含碳量極高的生鐵。
生鐵之中因為含碳量高,所以質地堅硬,不具有韌性,更加不易於加工成各種鐵制品。
而想要將生鐵加工成各種鐵制品,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將其加工成熟鐵,手段則還是最簡單的捶打。
捶打可以擠壓出生鐵中多余氮元素,使鐵的品質更高,當鐵中含有的氮元素低於0.04%,則可以稱之為熟鐵了,屆時鐵具有極強的柔韌性和可塑造型。
而未來,李恪將需要大量可塑性好的熟鐵,所以升級水力鍛錘是勢在必行的工作。
此時,冶鐵與鍛造的工作已經部署完成,而新城正在修築。
李恪也該開始進行自己早就想實施的計劃了……
當夜,昆陽守備軍大營校場。
李恪站在校場中央,他渾身被麻繩捆綁,但卻面色淡然。
“殿下,您這是作何?”
望著今日行為怪異異常的李恪,齊如松滿臉疑惑。
早在今天傍晚時,李恪就派人通知自己,今日讓自己將整個昆陽守備軍都集結於校場之上,夜裡他有件事要向所有人宣布。
只是齊如松疑惑的是,李恪究竟想要宣布什麼事?竟然要如此的興師動眾?
而且他是藩王,又找昆陽守備軍宣布什麼事?
所有的疑問在齊如松的腦海中變成一個又一個大大的問號,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焦躁起來。
而面對齊如松的詢問,李恪卻只是淡淡的道:“齊指揮使,你可記得今天孤派人通知你,孤今日有事要向所有昆陽守備軍宣布?”
齊如松點了點頭,道:“自然,不然末將也不會將守備軍盡數集結於此啊。”
頓了頓,齊如松有些焦急的道:“殿下,有什麼事您但說無妨,但是您說完以後,請您速速將身上的繩索解下,您是千金之軀,怎可首次屈辱。”
李恪微微搖頭,笑了笑,隨後轉身對著校場上近千的兵卒大聲道:“今日,孤召集大家前來,的確是有件事要宣布,而這件事也很簡單。”
頓了頓,李恪忽然將聲音拔高了好幾倍,用盡自己最大的聲音嘶吼道:“孤今日,要造反!”
李恪此言一出,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旋即巨大的校場就爆發出一陣錯愕的驚呼聲。
李恪的話,更是將齊如松嚇得下意識一陣哆嗦,他連忙惶恐的對李恪低聲道:“殿下何出此言?煩請快快收回方才的話,並大聲說自己方才只是吃醉了酒,說的皆是醉話。”
齊如松當然很清楚,李恪方才說出的造反二字有多可怕,單單只是這兩個字,就可有輕而易舉的將李恪送上斷頭台了。
而且李恪的身份又是如此敏感,若是這件事被人偷偷告發,李恪必死無疑。
然而李恪卻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旋即用更大的聲音道:“孤沒醉酒,所以說的更不是醉話,孤說的是真話,真心話,孤今日要募兵,而按照大魏律法,藩王私自募兵,就等同於造反。”
隨後李恪看向一旁的齊如松,微笑道:“齊指揮使,按照大魏律法,藩王造反,屬地軍事長官有權將藩王就地正法,並有先斬後奏之權,若是齊指揮使想斬孤的話,那現在便可以開始了!”
一邊說著,李恪便直接將自己已經束縛好的雙手向著齊如松遞了過去。
而此時,在校場上的兵卒之中,幾乎李恪舉起雙手的同時,足足上百人也已經悄然將手按在了佩刀之上。
這些人神情緊張,似是只要齊如松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動作,他們便直接二話不說的拔刀衝殺上去。
然而,聽到李恪的話,齊如松卻只是露出了一臉的疑惑。
他非但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甚至連抬下手的舉動都沒有。
只是不解的望著李恪,隨後詫異的問道:“殿下,末將可否詢問一下,您為何要募兵?”
李恪苦笑一聲,隨後目光眺向昆陽新城的方向,斬釘截鐵的道:“呵呵,為何要募兵?”
“齊指揮使,孤問你,前日契丹人圍城之時,你可向外發出過求援信?結果如何?”
“朝廷明知昆陽地處險要,強敵環伺,卻仍舊在孤就番之時就撤走了大半守備軍,你寫信抗議過,可有結果?”
“孤再問你,此時契丹大軍正在燕雲之地橫行無忌,但朝廷卻命令燕雲守軍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只能任憑契丹人劫掠,難道你就想眼睜睜的看著燕雲之地的百姓遭此劫難?”
李恪的一連串問題,問的齊如松啞口無言,只能默默的垂下頭。
李恪笑了笑,繼續道:“方才孤所說的那些,可有半點錯誤?那大魏朝廷,就仿佛是已經放棄了昆陽,放棄了燕雲。”
“不,他們就是已經將昆陽和燕雲給舍棄了!”李恪忽然斬釘截鐵的說道,“孤問你,這些理由,足夠孤募兵了嗎?”
李恪忽然聲音拔高了數倍,大聲道:“孤若是再不站出來,率領昆陽百姓積極抗爭,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契丹人的彎刀,和雲州城百姓同樣的命運請問,這些理由,孤來募兵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