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聖誕節，很快就是元旦。
日子平靜地過了三天。
江蔚自那晚之後再沒見到賀譽，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偶爾江蔚會打開微信，找到賀譽的聊天框。
看著寥寥無幾的聊天記錄靜靜地發呆。
賀譽臨走那晚說的話，宛如懸在頭頂的一把刀，江蔚時常感到心神不寧。
這天臨下班，江蔚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您好，是江蔚小姐嗎？”
“是我，您哪位？”
“我是邢總的助理，有些東西邢總讓我交給您。”
江蔚算了算日子，邢牧確實言而有信。
說三天內給她答復，果然就卡著點送來了消息。
邢牧的助理姓卓，這會兒就等在賀氏總部的樓下。
江蔚裹著大衣，匆匆下樓。
卓助理站在一輛帕薩特旁邊，手裡拿著個牛皮袋。
“江小姐，這是邢總讓交給您的。”卓助理遞出紙袋，並補充道：“邢總還讓我給您帶句話。”
江蔚看了眼牛皮袋，“您說。”
卓助理：“不要衝動，凡事從長計議。”
江蔚接過袋子，心跳越來越快，“好，麻煩您了。”
卓助理深深看她一眼，轉身上車走了。
江蔚捏著牛皮紙袋，沒有第一時間打開。
回到公司，面無異色地處理完工作，直到八點才下班回家。
徐曼還沒忙完。
作為投資部門的骨干，光是手頭負責的本年度投資項目就有三四個。
見江蔚要走，她有氣無力地招呼道：“明早來了幫我帶杯咖啡。今晚估計我得後半夜才能回家了，搞不好得通宵。”
江蔚提出留下幫忙，徐曼卻擺手拒絕，“不用，你趕緊回吧，咱倆總得全須全尾的留一個，不然誰買咖啡。”
見狀，江蔚給她點了份水果和外賣，八點半離開了公司。
回到家。
江蔚下意識看了眼門口的牆角。
地面干淨，沒有煙頭。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說不出是期待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
像個既要又要的矛盾體。
半小時後。
江蔚坐在客廳，牛皮袋裡的照片被攤開擺在茶幾上。
總計十三張照片。
這些照片有些清晰，有些模糊，甚至還有幾張是兩年前的。
兩年前的蘇怡，在闌桂坊還不是調酒師，而是才藝公主。
直到她身邊頻繁出現一個男人，她的身份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些照片的時間跨度很大，但照片中的男人，始終都是同一張面孔。
越是看下去，江蔚嘴角的冷笑就越明顯。
果然，世間總有因果循環。
三人者，人恆三之。
江蔚將這些照片拍進手機裡，重新整理好便放進了次臥的儲物格。
馬上元旦了，有三天假期。
江蔚准備回一趟渝市，順便跟母親打聽些當年的舊事。
然而，橫生枝節。
年末31號這天。
整座城都沉浸在即將跨年的喜慶氛圍當中。
八點半，江蔚准時走進辦公室。
卻莫名覺得同事們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
這種異樣如芒在背，打量的、不屑的、輕蔑的，總之各種各樣，令人極度不舒服。
徐曼還沒來。
江蔚不知緣由，默默打開微信群想一探究竟。
打開微信的剎那，八卦群的提示讓她不好的預感達到了巔峰。
【您已被移出群聊】
幾個字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雖然被移除了群聊，但過往的聊天記錄還在。
江蔚往上翻了翻，看到了一則帖子鏈接。
標題簡潔，抓人眼球。
【偷吃or嫖娼】
這樣時下的熱點詞彙無疑能引爆話題。
江蔚點進去快速瀏覽了一遍，想要故作鎮靜，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她的慌張。
帖子來自業內活躍度極高的投資論壇。
下面的討論已經逾千條。
照片沒有打碼，背景是今朝會所。
兩個人，她、賀譽。
單從照片來看，江蔚還有印像。
正是聖誕節那晚她和賀譽上車前的一幕。
照片角度很刁鑽，她身子半靠在賀譽肩頭，兩人舉止看起來親密無間。
沒有任何文字內容，標題的指向性便足夠吃瓜群眾議論紛紛。
江蔚看了幾條評論，有些用詞不堪入目。
她沒有勇氣再往下看，放下手機，整個人的狀態有些放空。
“難怪能在賀氏隨便挑選崗位，原來是這樣啊。”
“佟欣，你少說兩句。”
佟欣也是投資部的員工，跟江蔚不在同一個項目組，平日接觸不多，頂多算點頭之交。
此時，隔著幾張工位，她聲音毫不收斂。
江蔚聞聲看了過去。
佟欣輕蔑地昂著下巴：“我又沒說錯，不就是仗著有幾分姿色嗎？我還以為能力有多強，鬧半天是背後有人。”
江蔚無力辯駁，這種事有嘴也說不清。
更何況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男人處在這樣的境遇裡，頂多被人說幾句作風有問題，更有甚者會以風流來美化其行為。
可換做女性，討伐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仿佛江蔚十惡不赦，評論區烏煙瘴氣，充滿了對她的嘲諷和詆毀。
投資論壇的瀏覽量很大，傳播速度極快。
不到一個小時，江蔚的身份就被扒出來了。
還有人新建了帖子，把徐曼的朋友圈截圖po了上去。
一時間，江蔚成了眾矢之的。
上午十點，周新急匆匆地來到公司。
徐曼後腳也到了。
他們昨晚連夜做方案，早上四五點才下班。
本想著下午再來公司，沒想到部門裡卻鬧出了這樣的亂子。
周新把江蔚叫進了辦公室，暫時隔絕了那些審視的眼神和輕謾的言語。
而徐曼瀏覽完帖子，暗罵了一句，隨後走到無人處，撥了通電話。
辦公司。
周新給江蔚倒了杯水，“你別想太多，這種捕風捉影的八卦很常見。這事等我問過賀總的意見，再看怎麼處理比較合適。”
江蔚：“嗯，那我下午先請假吧。”
周新：“行，反正明天就是元旦了，過了假期，沒准熱度就下去了。”
江蔚笑笑，對這種假設不抱有任何希望。
因為在她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射過來。
那些眼神裡的譏誚，好似一把刀將她當眾凌遲一般。
後來，在徐曼的提醒下，江蔚得知，前公司永盛的員工匿名留言，爆出了更多有關江蔚的‘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