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蔚望著頭頂的幕布，別開臉時，眼底有少許的抗拒，“放這個干什麼？”
拍賣會那天他倆鬧得不歡而散。
江蔚一直在刻意的忽略和遺忘。
這會讓她重新溫習，宛如把心裡的刺拔出來再插回去一樣。
賀譽慵懶地靠著池壁，眼神停駐在女人潮濕的臉頰上，“白白糟蹋一件禮服，你是想當冤大頭？”
江蔚嘴角半張，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要……”
賀譽似笑非笑地挑眉：“不想看的話，我們做點別的？”
江蔚一本正經地望向幕布，“開始了。”
男人唇邊掛起薄笑，她在看監控，他在看池水中朦朧的她。
監控畫面截取的很講究。
沒有那些繁雜的拍賣流程，經過調試後，直接轉場到了中場休息時的休息區。
隨著左上角的時間飛速流逝，江蔚看到客人陸續從拍賣廳走出來。
沈知嫣穿著身公主裙，走在人群中，不算打眼。
但江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沈知嫣和幾個小姐妹站在廊柱旁說說笑笑。
後來她和其中一個姑娘對著休息區指指點點。
江蔚仔細辨別，那個方向就是當時自己所在的位置。
再之後，兩人就朝著休息區走起。
只不過沈知嫣這回變聰明了，她沒有貿然現身，而是躲在人群裡，催促另一個姑娘去搞事。
最後的畫面，那姑娘來到江蔚的不遠處，等著服務生收拾完桌子，假意從旁路過，並且在地上撒了把什麼東西。
也就是這樣的舉動，導致服務生腳滑摔倒，托盤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江蔚身上。
短短幾分鐘，江蔚看得入神。
她其實沒什麼太大的感覺，最狼狽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此時再回看，也只剩下唏噓和諷刺。
眼下的江蔚太專注，絲毫沒注意到對面的賀譽不知何時蕩著水來到了她的身後。
當畫面停止，江蔚一扭頭，險些撞到一堵肉牆。
兩人太近，周遭又氤氳著潮濕悶熱的水汽。
剎那間氣氛變得曖昧粘稠。
江蔚想拉開距離，但身前是池壁，身後是賀譽。
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她開口，試圖打破黏黏糊糊的氛圍，“我沒看清她撒在地上的是什麼，即使要追究，沈知嫣也能推卸的一干二淨。”
賀譽伸出雙臂，搭在江蔚身前的池壁上。
這個動作無疑把她牢牢地困在懷裡。
“看完什麼感受？”
江蔚前傾，身體都快貼到了池壁的邊緣，搖頭笑了下，“沒什麼感受，習慣了。”
簡單的幾個字，仿佛在賀譽的心頭點了一把火。
火苗竄起來的剎那，牽起一股名為心疼的情緒。
是什麼樣的環境和遭遇讓她在被人算計之後還能輕描淡寫地說一句習慣了。
但就目前拼湊出的信息，沈家即便夠不上豪門，也絕對是經營有道的中產以上。
同樣是女兒，沈知嫣和江蔚的處境，卻是如此的天差地別。
賀譽垂眸看著女人的頭頂，有點怒其不爭的冷哼，“就這麼點能耐？”
這話不中聽。
江蔚手指摳著池壁，語氣溫溫淡淡，“那賀總覺得我能怎麼辦？找沈知嫣狠狠撕一把？然後呢？又能如何。”
她倒是想，可她能嗎？
今天要不是賀譽，她連這監控都看不到。
手握權勢地位的人，哪裡會懂普通人的身不由己。
賀譽聽著江蔚平靜的剖析，想說的話全部梗在了喉間。
女人肩膀微微聳動，回眸時，眼睛依舊清澈，“不過還是謝謝賀總帶來我看監控，起碼印證了我的猜測。”
賀譽抿唇不語，掌心卻從水下環住了江蔚。
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擁抱或者牽手這樣的小動作，江蔚懶得再矯情的推拒。
男人就這麼在身後抱著她，一點點往懷裡按。
沒什麼出格的行為，單純的抱著。
他們貼的很近，江蔚不敢亂動。
可能溫泉池裡溫度太高，她覺得呼吸和胸腔裡都蓄滿了滾燙。
良久，賀譽下巴墊在她的頭頂，低啞著說：“我說過，不用跟我見外。”
真的不用嗎？
江蔚敷衍地點了下頭，表情卻異常清醒。
從溫泉館出來，賀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來到按摩室，剛坐下，一名穿著西裝佩戴山莊logo牌的中年男人疾步走來。
“賀總，實在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賀譽低頭呷茶，端的是一副清貴驕矜的姿態。
“這是侯主管，江蔚。”
賀譽簡單為兩人做了介紹，侯主管立馬轉頭，“江小姐，您好您好，拍賣會的事您放心，我一定給您個滿意的答復。”
江蔚一頭霧水，瞥了眼賀譽，隱約有種預感。
他這是要秋後算賬？
江蔚客套地與對方搭了兩句話。
侯主管畢恭畢敬地站在桌邊，“賀總，監控您也看了，這事兒您說怎麼處理，我們肯定全力配合。”
賀譽眯眸，臉色沉了幾分，“侯主管的意思是，我的人在你的會場出了事，討要個說法還得我們自己上？”
侯主管臉色一變，生怕賀譽翻臉似的。
畢竟這位爺在拍賣會那天十分給面子地讓人拍下了最後一件八百萬的拍品。
全場最貴。
侯主管賠笑道：“不不不，您瞧我這個嘴，話都說不明白。肯定不勞您出面，我們這就著手准備追究，最次也得讓她們把晚禮服的錢賠回來，再給江小姐道個歉，您看……”
這種事，他們作為主辦方，自然要親力親為的替貴客討回公道。
只是一時半會摸不清賀譽的門路，尚且不知他想達到怎樣的效果。
這時，賀譽看了眼江蔚，直接替她拿了主意，“該賠的要賠，虛情假意的道歉就不必了。你們的慈善拍賣也持續了幾年，口碑一直不錯，若真是被這種人破壞了口碑形像，倒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侯主管心領神會，義正言辭地道：“賀總，您放心，我們已經聯系過拍賣協會，接下來榕城大大小小的拍賣場，都會把她們拉入黑名單，絕不姑息。”
賀譽滿意了，俊臉露出些許的欣慰，“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