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沉默了。
沈眠什麼都沒說。
但季清感覺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不然還有什麼會讓沈眠這麼恨沈致和。
這種事對女孩子來說不是件小事。
沈眠沒和陸少卿離婚前，她沒說。
她和陸少卿已經離婚了，季清沒有權利幫她說。
畢竟陸少卿不喜歡沈眠板上釘釘。
和曾曼談了後，不在外面亂來了，明顯是認真想好好處。
這種時候再說這些……
季清：“沈致和活該！就算沒欺負，就憑他那斯文敗類……”
陸少卿打斷：“當年你第一次見沈致和還誇他長得帥，像個文弱書生。”
季清語塞。
陸少卿說：“你就是個傻白甜，奉勸你一句，離沈眠遠點。”
季清惱火：“你什麼意思？”
陸少卿：“字面意思，論心眼和手段，一百個你也比不上她半根手指頭。”
季清聽不得陸少卿這麼說沈眠，發火：“她就算是對沈致和下手狠了點，那也是對沈致和，她沒算計過你，沒算計過我，更沒算計過陸家！多好的一小姑娘，讓干什麼干什麼，被你在感情裡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愣是沒還手一下，錢也一分不要，自己遠走他鄉去療傷，你還想怎麼樣？”
陸少卿唇線抿直沒說話。
季清說：“少卿，人不能這麼自私。”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季清嘆氣，口吻軟和了下來：“沒沈致和的事發生前，你就不喜歡她，我真是想不明白，既然不喜歡，當初你干嘛非要和她訂婚，白白耽誤她這麼多年，如果說你就是喜歡林綰綰，可你現在不也和曾曼好好的過日子了嗎？沈眠和曾曼比，差哪了？是比她認識你的時間短？比她長得醜？沒她對你好？還是不比曾曼愛你。”
陸少卿起身就走。
季清在後面喊：“這幾天別讓曾曼回來，不然……不然我死給你看！”
沈眠在青城待了四天。
第一天被季清帶去醫院看了手，開了止疼藥。
確定沒什麼事後和季清一起逛街。
季清給她買了滿滿一後備箱的衣服。
帶她去做美容，喝手工下午茶，看畫展。
和她一起在外面吃了兩頓飯。
剩下的都在陸家吃。
第一天，沈眠沒碰見陸少卿。
第二天吃晚飯的時候陸少卿回來了。
沈眠心驚膽戰，怕他再找事。
但是沒找事。
沈眠放松了點。
第三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看見陸少卿客氣的打招呼，笑眯眯的接著和季清聊天，吃著飯還順手幫陸少卿盛了碗湯，兩人平和的說了幾句話。
第四天早上。
沈眠去了花草市場。
將終於訂到的季清去年養死的那盆蘭花買了回來。
全程三十邁瞄著後座金貴難伺候的蘭花開車回陸家。
下車的時候開車門，手朝前伸伸握握想抱起來。
但打著石膏的手實在不爭氣。
轉身要去找保姆。
鼻尖撞到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沈眠怔了下，後退兩步，仰頭對陸少卿綻開笑：“你來的正好，幫我把這個抱進去。”
陸少卿側身看後座放著的花，皺眉：“這什麼東西。”
“花，你媽去年養死的那盆同品種蘭花。”
陸少卿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單手拎出來。
“你慢點慢點慢點，兩只手抱著。”
陸少卿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從拎著變成兩只手抱著，轉身想進去。
衣角被拉住。
側身回頭。
“站著別動。”
沈眠說完鑽進後座，扯出來一條紫色的絲帶。
站到陸少卿面前，手和牙齒並用，笨拙的在花上面纏。
手指環繞，碰到了陸少卿的胸口。
陸少卿煩遭遭的：“你干什麼？”
“禮物。”沈眠沒理他衝了吧唧的口吻，咬著絲帶，聲音有點軟：“這是我送給你媽的禮物，綁上絲帶才有儀式感。”
說著抬頭，苦著臉：“幫幫忙，我是個小殘廢。”
陸少卿沒說什麼。
把花放在後座，接手沈眠手裡的絲帶，輕輕的打了個蝴蝶結。
沈眠喜笑顏開，但是又不確定，“你媽會喜歡嗎？她之前養死了一盆，看見會不會想起從前的那盆，心裡難受。”
“不會。”
沈眠說：“為什麼？”
陸少卿彎腰在弄花，沈眠靠的他很近。
陸少卿側臉，冷不丁和沈眠的眼睛對視上了。
沈眠的眼睛黑白分明，干淨又澄清，看著有點和她這個人不相匹配的純。
陸少卿視線下移到她的唇，定格了一秒，沒再看，抱著花直起腰：“你只見她扔過一次，我從小到大見了不下於五十次，她養蘭花是因為蘭花貴，襯她的身份，不是喜歡，養的時候挺寶貝，養死扔的時候比誰都爽快，沒什麼好難受的。”
沈眠：“……”
陸少卿抬腳朝前走。
頓足回頭：“腿也瘸了，路都不會走了？”
沈眠跟上，喪喪的：“送禮沒送到你媽心坎上怎麼辦？”
陸少卿又停步子了。
沈眠跟著停了，苦惱：“她有什麼喜歡的，但是沒得到的東西嗎？”
陸少卿抱著花回頭：“你為什麼討好她？”
沈眠怔了下，解釋：“我沒有要算計她，真的沒有。”
陸少卿打斷：“不是算計，為什麼要送她東西，還要送她喜歡的東西？”
“因為我要走了啊。”沈眠笑笑說：“我明天傍晚回江南，也許永遠都不回來了，走之前想送她點東西。”
沈眠仰頭笑，“陸少卿，我真的喜歡你媽，沒目的，沒算計，單純的喜歡。”
說著後知後覺：“對了，景饒找到了嗎？”
陸少卿沒吱聲，轉身往家裡走。
沈眠感覺是找到了，不然他不會一直在這，於是跟在他後面碎碎念：“你別讓他提我的名字，非提的話，你就告訴他，他是單相思，我和他什麼都沒有，實在不行，你和他說我出國結婚去了。”
“陸少卿，我和你說話呢。”
陸少卿沒搭理。
把沈眠斥巨資買的蘭花丟到桌上走了。
沈眠送給季清。
季清又高興又難過，說為什麼沈眠不是她的女兒。
沈眠明白了一件事。
正常的母親不管你送她什麼，哪怕是她不喜歡的，她也會很喜歡。
季清和她前幾年關系很差，可依舊是個正常的母親。
普天之下，這種正常的母親應該有很多。
這瞬間。
沈眠心髒像是被根羽毛撓了一下。
突然想談場戀愛了。
談場正常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