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縣官場中想要覬覦縣長這個位置的人，並不是一個兩個。
最符合條件的一個是常務副縣長葉秋菊，一個是副書記於力。
比資歷，比本地人脈，葉秋菊都不是於力的對手。
一個是初來乍到，一個是土生土長。
一個是單槍匹馬的外地人，一個是在本地有龐大的官場圈子。
眼下的形勢，葉秋菊被放在大樓倒塌這堆烈火上烤。
於力則不同，不單站在旁邊看熱鬧，還能說些風涼話。
陳小龍的嘴角上，浮現出一絲冷峻的紋路。
方如軍所說的於力，就是把陳凡趕回家休息的那位領導。
既然碰上了這種機會，說什麼都得要為葉秋菊出上一分力。
“方局，你看好哪一邊？”
“小龍，省廳洪廳長讓我幫葉縣長捧場，你說我看好哪一邊？”
陳小龍微微點頭。
葉秋菊不是孤軍奮戰，而是有著強大的背景。
上面沒有安排縣長的人選，明擺著是給葉秋菊預留位置。
於力如果識相一點，還能得到相應補償。
倘若從中搗鬼，必然會是悲慘結局。
警車靠近召開表彰會的會場，街面上站滿下崗工人。
“方局，這是怎麼一回事？”
“別提了，全城下崗工人都在上街鬧著要飯吃。據我所估計，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故意出葉縣長的洋相。”
陳小龍嘴角上掠過一絲玩味的弧度。
自己策劃電子配件廠的施加壓力，並沒有其他企業什麼事。
這麼說起來，應該是於力的人趁勢而為。
想不到官場爭鬥，竟然會是這麼無情與劇烈！
走進會場，葉秋菊已經在門口迎接。
“小龍，首先我得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葉縣長，你太客氣了。救死扶傷，這都是應該做的事。”
“行，我們先談公事。放心，我會記住這筆恩情。”
葉秋菊做事很有男兒風範，爽快地將陳小龍引到旁邊小會議室。
裡面已經有了人，而且都是陳小龍的熟人。
有建設局的領導，也有建築公司的領導。
孟克如被審查、曹水被逮捕入獄後，這些領導就成了當家人。
“陳小龍同志，經過重新審查，局黨委決定撤銷建築公司先前有關你的處分決定，恢復公職，恢復名譽，補償所有經濟損失。”
“陳小龍同志，公司決定撤銷對你和白雪同志的處分決定。有關白雪同志的決定，今天上午已經對她本人進行宣布。”
兩級領導的到場只是走一下形式，宣告結束後立即退場。
整個過程中，陳小龍一直保持平靜的狀態。
沒有激動，更沒有挖苦。
“小龍，我知道撤銷處分對現在的你來說，已經完全沒有意義。”
“葉縣長……”
“我比你大兩歲，喊我葉姐。”
“葉姐，你說得不錯，確實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但我知道，這代表了葉姐對小龍的一份善意。”
“明白就好，姐希望你能從政，也好幫我一把。”
“葉姐，這事有點為難。這樣吧，我多為經濟發展貢獻力量。”
沒等再往下說，已經到了開會時間。
走進會場，陳小龍見到了吳波，見到了丁偉、江林和白松。
大家都是救災的參與者，都是接受表彰的對像。
會議由葉秋菊主持，於力宣讀表彰名單，楊帆發表講話。
葉小龍得到了表彰證書和500元錢的獎金。
這在此時的經濟環境下，算是一筆很大的獎勵。
會議結束後，葉秋菊將陳小龍拉到辦公室，說是要請他吃晚飯。
方如軍是理所當然地陪客，也跟著去了辦公室。
“小龍，你經常去深圳那邊進貨，是不是認識一些香江大老板？”
“說到老板，多少也會認識幾個。葉姐，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雲經濟基礎太差，我想找幾個有實力的老板來青雲投資。”
“葉姐，人家不一定願意到青雲這種小縣城來投資。”
“小龍，這不是問題，我們可以按照地級市標准贈送土地，提供無息貸款，免除三年稅收。”
陳小龍心中暗喜。
這一切都踩著自己的節拍，在穩步往前推進。
他剛想說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葉姐，憑著你在省城的工作經歷，隨便找幾個投資商，還不是毛毛雨嘛。”
“小龍，我給家人做過承諾，全靠自己打拼，絕不使用家族力量。”葉秋菊坦誠說出自己的處境。
“既然是這樣，我可以幫你打電話。”陳小龍伸手去拿話筒。
葉秋菊按住他的手背說：“小龍，別忙。”
這一次的企業風波，有四家工廠鬧得最厲害。
雖說是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工人窮得揭不開鍋也是實際情況。
這些事情都屬於常務副縣長的職責，和於力扯不上半點關系，樂得站在旁邊看熱鬧。
葉秋菊希望外商投資時，能把這四家工廠接收過去，好緩解縣政府當下的壓力。
看到四家工廠名單，陳小龍有些啼笑皆非。
有他策劃的電子配件廠，也有想不到的機械廠、酒廠和服裝廠。
“葉姐，人家要建造全新的電子公司，是不是願意接受配件廠這個包袱都需要商量。你還想把機械廠、酒廠和服裝廠塞給人家，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小龍，姐也是病急亂投醫，爭取一個好一個嘛。”
方如軍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陳小龍咧了一下嘴角。
從葉秋菊著急的樣子來看，施加壓力的做法已經達到預期效果。
接下來就看瞞天過海的策略，能否瞞過這些官場上的老狐狸。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接電話的人是林晨夢，身份是Snow White商務公司的法律顧問。
交談一會後，又將公司副總瑪麗小姐請了出來。
對方答應後天乘早班飛機到魔都，前來青雲進行實際考察。
收購工廠的事，口頭答復暫時沒有這樣的打算和安排。
具體會怎麼做，要看實際談判結果再定。
林晨夢沒有一口答應收購電子配件廠，就是避免不必要的聯想，防止暴露陳小龍想要吞下配件廠的意圖。
對這樣的結果，葉秋菊十分滿意。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趕快向書記楊帆報告情況，召開常委會，研究談判方案。
她抱歉地說：“小龍，改個日子，姐再好好請你吃飯。”
“葉姐，工作要緊，吃飯的事情好說。”陳小龍表示理解。
他回到宿舍大院時，院子裡就像是過年一般的熱鬧。
前來表示祝賀的人群，來了一波又一波。
這個祝賀陳小龍得到昭雪，那個恭喜白雪恢復了會計工作。
一條紅塔山香煙，不到半個小時就被消耗一空。
交談之中，陳小龍聽到了一條讓他背脊發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