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喬從聽到搶救失敗的消息時,就像行屍走肉,麻木地向那邊走去,她推開那扇門只覺得無比沉重,和剛剛的走廊一樣,明明只有幾步,但卻好像過了半個世紀。
她眼裡含著淚,正准備把門推開。
嘭——
“別擋著路呀!要哭去太平間哭!”
急匆匆的護士將她撞倒,皺著眉不滿的開口,但此時的溫喬喬連起身都顧不得,她的眼被白色的布給吸引,准確來說是被白布蒙住臉的屍體。
那個人就躺在擔架上,白布透著鮮血。
看著格外滲人。
溫喬喬想要靠牆起身,但無論手腳都使不上勁。
護士見狀不由得動容,將剛剛的面色收回,把她扶起開口勸慰:“沒事日子還長,會遇見更好的,你放寬心,相信他也不先看見你這樣。”
聞言,她面色呆滯。
有些迷茫的看向護士,似乎在詢問真的嗎?
護士連忙點頭,拍了拍溫喬喬的肩膀後,也沒有再驅逐人,看出她是真的傷心,尤其是……
“腳上的傷等會去處理下吧。”
連鞋子都沒穿,高跟鞋被提溜在手上。
想必是爬著上樓。
這可是第六層。
“他,真的死了嗎?”
溫喬喬聽見自己聲音顫抖地問,明明已經從地上起來,卻還是覺得四肢冰冷,也根本反應不及。
憑借身體本能動作。
心髒像是被只大手死死捏住,不用力、不松手。
護士見多了悲歡離合,已經看過太多。
她無奈的拍了拍溫喬喬的背,給予無聲的安撫。
在感覺到情緒逐漸平緩,柔聲安撫。
“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如果活著,對醫院更好不是嗎,多得一面妙手回春的錦旗。”
對呀。
溫喬喬慘白的臉上扯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這點自己一清二楚,她本來就是做醫生的。
可為什麼還要發問。
也許是不敢相信吧?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在逗弄自己。
言辭略顯輕佻。
昨天還在惱怒他不合時宜的輕浮。
可這些都將變成回憶,做這些事,說那些話的人,已經死去。
正當她失神的想時,護士看了看時間,發出聲嘆息看向身邊人:“再過半小時,屍體會被推去停屍間,你好好和他道個別吧。”
隨後推著工具車離開。
手術室內空檔,只有那具屍體還在。
門被輕輕闔上,溫喬喬嘴中發出聲低喃:“道別?”
她如夢初醒,眼裡多了幾分神采。
邁開沉重的腿,向蒙著白布的屍體走去。
嘴裡不斷嘀咕著。
“對,我該去見他,有很多的話沒來得及問。”
看著躺在那安靜的人,明明很近卻覺得無比遙遠。
這就是…陰陽兩隔嗎?
溫喬喬扯出苦澀的笑容,眼神專注地凝視他,深吸一口氣後長嘆,忍不住感慨:“你居然死了,沒想到會比我還快。”
思緒隨著聲音遠去,她想到自己第一次面對謀殺。
是慕雲姣。
“我以為會死在豪門算計,和你離婚。”
那時真的被嚇了一跳,起初反骨地不想松手,但後來……
只覺得膽戰心驚。
一條鮮活的生命,因為這個荒謬的原因死亡。
“當時慕雲姣的事,我怕的整宿睡不著覺。”
那時做夢都是女人的哭聲,她說不甘心。
還沒結婚就死了。
掐著溫喬喬的脖子質問,怎麼不早點滾開。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遠離夜肆爵。
可……
她隔著白布不敢掀開,怕見到熟悉又陌生的臉,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即便淚已經隨著她的回憶掉下:“但奇怪…為什麼你靠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說完,溫喬喬抬手,搖晃著已經不會再有反應的屍體。
能感受底下的屍體初步僵化。
想起醫生勸自己時所說的話,人死不能復生。
積壓的情緒傾盆,她歇斯底裡的大喊著。
“明明你答應我回家,讓我乖乖等著,為什麼要撒謊!”
從甜蜜,滿心期待。
到絕望,徹底沒有可能。
只需要幾個小時。
溫喬喬深吸口氣,最終無力的跌坐在地,揪著白布的邊緣。
死死攥住。
直到指節泛白,她聲音帶上哭腔大聲控訴。
“你個騙子,快給我起來!”
溫喬喬知道,這個人不會站起來,無法用帶有薄繭的指腹擦去她的淚水,不會用調侃的語氣說不修邊幅的話,讓她破涕而笑。
這些都隨著車禍離去。
還有她沒有把握住,也不敢把握住,唾手可得的幸福。
“明明說好的,你不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嗎?明明說好的上下級關系,卻把我拐回家的賬還沒算,你不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