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開車直接回了小區。

停好車子,秦笙就去對門按門鈴,開門的不是保姆張姨,而是吳心怡。

秦笙愣了一下。

吳心怡笑著側身:“進來吧,我也是剛到一會兒,帝雲不放心江湛,我過來看看。”

秦笙抿了抿唇,走了進去。

目光四下看了一下,沒見著江湛。

吳心怡給秦笙倒了水,儼然這裡是她的家一樣,而她就是這裡的女主人。

“喝口水吧,江湛在樓上,帝雲又住院的事,我還沒有告訴他,其實我來這裡,是特意等你的。”

剛才見到吳心怡,秦笙心裡已經有所猜測。

“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秦笙接過水杯,卻並沒有喝,放在了茶幾上。

吳心怡瞥了眼水杯,神色憂慮:“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髒,帝雲他堅持不過半年。”

原本或許還能堅持到一年,現在保守估計,都不過半年了。

秦笙微怔:“真的就沒有辦法?他才三十多歲……”

江帝雲也是天之驕子,卻被命運判了刑。

吳心怡觀察著秦笙的神色,蹙眉:“聽到他只有半年時間,你的反應竟如此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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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想像中平淡了太多。

秦笙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面對一個只有半年生命的人,盡管過去傷痛太深,她也說不出什麼刻薄的話,可她卻真的無法流露出吳心怡想要的反應。

吳心怡臉色冷了幾分:“秦笙,帝雲怎麼說也與你夫妻一場,也是江湛的父親,若是帝雲出事了,你的良心不會不安嗎?”

“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秦笙並不想與吳心怡多說,轉身朝樓上走,去找江湛。

吳心怡氣得攥緊了手中的杯子,杯中的水在蕩漾,心中氣憤難平,水杯重重地擲在茶幾上,茶水濺了出來,灑了一部分在她手背。

秦笙回頭,吳心怡抓起手提包夾著怒氣就走了。

秦笙在樓梯上駐足一會兒,聽到吳心怡開車離開的聲音,這才上樓。

江湛就在自己的房中。

秦笙推開門時,江湛就坐在飄窗上發呆。

明明不過五歲的小小年紀,發呆的樣子竟透著幾分深沉。

“江湛。”

秦笙輕喚了一聲。

江湛回頭看見秦笙,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歡喜的投入懷抱,依然一副焉焉的樣子。

“怎麼了,江湛。”

秦笙忙走過去,以為生病了,伸手探了探額頭,溫度正常,這才松一口氣,挨著坐下來:“告訴阿姨,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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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見過江湛這幅樣子。

江湛抱著膝蓋,一臉的不高興,搖著頭不說話。

秦笙有點心急。

連忙去找保姆張姨詢問。

“江湛這是怎麼回事?”

張姨嘆道:“昨晚太太回來了,也不知道跟小少爺說了什麼,一直就不高興,剛才吳小姐來陪小少爺說話,也是愛答不理的,小少爺以前也是這樣,誰都不理,只要先生,太太以前管得嚴,也不許小少爺跟同齡的孩子玩,時間一長,小少爺他自己也不愛出去玩,時常自己一個人就能坐一整天。”

一聽林暖回來過,秦笙連忙卷起江湛的袖子,衣服,查看有沒有傷痕。

張姨說:“昨晚太太倒是沒有打小少爺,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太太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自己就走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我知道了,你家先生住院了,讓我把江湛接過去住幾天,張姨,你去替江湛收拾幾件衣服,我待會帶他走。”秦笙知道江湛為何如此,抓著江湛的手,柔聲道:“待會我就帶你去見你的爸爸。”

一聽能去見爸爸,江湛的眸子亮了:“阿姨,真的嗎?你會帶我去見爸爸?”

“阿姨什麼時候騙過你。”秦笙笑了笑:“去把衣服換了,待會我們就去見你爸爸。”

江湛很是高興,自己去換了衣服,甚至還催著張姨把他的衣服都收拾好,也催秦笙快點。

秦笙看著江湛對江帝雲的依賴,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都說孩子跟母親最親,可她現在卻連相認都不行,吳心怡說得對,她除了生了江湛,什麼也沒做過,都是江帝雲一人在撫養著江湛。

其實原本秦笙就要去醫院看看江帝雲,至於她要做什麼,怎麼做,沒必要去向吳心怡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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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守在醫院裡。

秦笙帶著江湛去看望,那自然是要跟林暖碰上。

當秦笙牽著江湛出現在病房門口,江帝雲與林暖都感到意外。

不過江帝雲是意外竟能來看他。

林暖則是意外秦笙竟敢來看江帝雲。

一字之差,意思千差萬別。

三人在同一個空間裡。

前妻,現任。

舊情,新歡。

秦笙也覺得有些尷尬,江湛卻撒開了手,朝江帝雲跑了過去:“爸爸,你怎麼又生病了……”

江湛害怕的瞅了瞅林暖:“媽媽說你會死,爸爸,我不要你死。”

秦笙這才徹底明白,為何江湛之前焉焉的。

江帝雲掠了林暖一眼,暗中給以警告。

林暖心中自然是覺得委屈,不甘,可經過昨晚,她已經學聰明了,笑著說:“江湛,你爸爸不會有事的。”

江湛卻不看林暖,他一直望著江帝雲,要等江帝雲的答復。

“爸爸沒事,別擔心,從今天起,你就先跟著……”江帝雲望了眼秦笙,說:“就跟著秦阿姨住幾天,等爸爸出院了,再接你回來,爸爸向你保證,一定會來接你。”

江湛賴在江帝雲,難得撒嬌:“那爸爸快點好起來。”

“好。”江帝雲笑了笑,捏了捏江湛的小臉蛋。

秦笙走了過去,將剛才在路邊花店買的一束百合花奉上:“你好生養病,江湛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交給你,我自然最放心。”江帝雲心底湧起一股欣喜,接過了花:“小笙,謝謝你來看我。”

看著江帝雲的眼裡盛滿了秦笙,林暖一股妒火從心口竄出,笑著靠近江帝雲,擋住視線:“秦笙,真是謝謝你來看帝雲了,你可真有心,不過劉醫生說了,帝雲需要休息。”

言下之意,秦笙可以走了。

聞言,江帝雲臉色十分難看,正要開口。

秦笙搶先一步:“那好,江先生,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先帶著江湛回去了。”

她也十分不自在。

江湛很是不舍得離開,這才來了一會兒。

不過他也聽得懂,江帝雲生病了,需要休息,也就不鬧,乖乖跟著秦笙走。

秦笙還沒走出醫院,林暖就跟著追了出來。

“秦笙。”

秦笙凝步,轉身看著疾步而來的林暖:“江太太還有什麼事。”

她並不擔心林暖來搶孩子。

剛才在病房裡,林暖對這事一個字也沒說,而孩子不是她的,幾人心知肚明,林暖自然不會自找麻煩,把孩子要回去。

“以後這醫院,你最好別來,帝雲有我照顧,不需要你來假惺惺,更別妄想著勾引。”林暖盛氣凌人:“我懷了帝雲的孩子,我們才是一家人,你也該識趣點了,別拎不清身份。”

之前秦笙還想著,林暖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從局子裡出來了,原來是懷了孕。

秦笙輕笑了一聲,她自然看得出林暖是刻意來找她炫耀。

“林暖,一直拎不清身份的人是你,你不覺得累,我都替你累,費盡心思坐上了江太太的位置,卻還整天疑神疑鬼,怎麼,你也很清楚江帝雲他不愛你?”秦笙往前踏了一步,笑不達眼底:“這句話,當年可是你送給我的,如今,我原封不動的送給你,對了,關於江帝雲母親到底是被誰推下樓這事,改天我覺得有必要提醒提醒江帝雲,讓他再好生查查,你也知道,他現在很聽我的話,到時若查出個什麼,林暖,完蛋的那個人,是你。”

林暖驚惶地後退了一步,迅速穩定心神:“人是你推的。”

秦笙笑了笑,不置可否,可那種笑,卻讓林暖覺得,秦笙好似知道什麼,她的心思,好似都被秦笙看穿了。

秦笙只是在試探林暖罷了。

也有故意氣林暖的成分。

不過現在看來,倒真有貓膩了。

秦笙牽著江湛朝停車場走,林暖心中憋著一口氣,卻也不敢再去找麻煩。

林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折回病房,卻見江帝雲盯著秦笙送的花失神,火氣又竄了上來。

手剛要伸向百合花,想將其毀了。

江帝雲聲音冷冷:“這花若是少了一片葉子,一片花瓣,你就給我滾出醫院,再也不要出現。”

手已經橫在了半空,林暖憤恨地攥成了拳頭,迎上江帝雲冷冽的眼神,她最終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她昨晚是威脅住了江帝雲,可她終究是贏不了江帝雲。

他知道如何拿捏她的軟肋。

從醫院離開,正好是午飯時間,秦笙帶著江湛在外面吃了才回了香山。

將江湛帶上香山,她並沒有經過蕭君羨的同意,不過她若不回香山,蕭君羨也必定會跟著回別墅,都是一樣的。

車子開上香山。

秦笙一手提著江湛的行李,一手牽著江湛朝屋裡走。

鞠萍過來幫忙把行李提上了樓。

秦笙沒在家裡見到小楚,也沒見到葉逸城。

更是連蕭君羨都沒看到,不僅好奇:“人都去哪裡了?”

“葉少跟大少爺都在書房。”

蕭君羨的書房,秦笙還從來沒有進去過。

來了這裡幾次,她也沒見到蕭君羨多麼勤奮的跑書房裡做什麼正事。

秦笙好奇,先讓江湛在臥房裡玩一會兒,她去找蕭君羨。

蕭君羨的書房,並不是一間單獨的房間,而是一棟樓。

就在他們所住正房的左邊。

秦笙走了過去,卻在書房門口聽到有巴圖的聲音。

巴圖不是養在後山的嗎?

書房的門虛掩著。

透過門縫,秦笙看見裡面的場景,心頓時就懸了起來。

一個氣息奄奄的男人渾身是血的倒在地毯上,巴圖齜牙咧嘴的在男人的周圍走來走去,仿佛那是它的食物,就等著座位上的蕭君羨一聲令下,就可以享用美味的食物。

葉逸城蹲下身,帶著惋惜的拍了拍男人的臉:“哎,說你什麼好呢,跟老大反倔的人,可沒幾個好下場,你看見沒,這只東北虎已經很久沒有享用過人肉,只要老大抬抬手,巴圖一口就能把你的腦袋給撕碎了,然後就是你的手,你的腳,想想那場面,真是血腥,罪過罪過。”

躺地上的男人,眼裡明顯透著害怕,動都不敢動,可嘴巴卻很嚴,怎麼也不開口。

巴圖不耐煩的發出一聲低吼。

男人嚇得慘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葉逸城樂了,踢了一下地上的男人:“老大,我還以為這多有骨氣,巴圖一嗓子,嚇尿了。”

一股尿騷味在書房裡蔓延。

蕭君羨皺了皺眉,翹著的腿放下來。

只是一個動作,巴圖就朝後面退了兩步,趴在地上,腦袋扭向蕭君羨,眼珠子還轉了兩轉,那表情很無辜。

它也沒動手,人自己就嚇暈過去了。

蕭君羨眸光一抬,瞥向書房門口,看到一雙熟悉的腳,冷聲吩咐:“把人給趙九送回去。”

葉逸城詫異:“老大,這還是你第一次大發慈悲,把人給送回去,是不是還憋著什麼大招?”

葉逸城十分好奇啊。

可蕭君羨已經起身走了出去,巴圖搖著尾巴跟在後面。

秦笙也沒有刻意回避,就站在門口等著。

蕭君羨在開門之前,已經將臉上剛才沾著的血跡擦掉,冷冽之色也撤得干干淨淨,換上了燦爛的笑。

“笙笙,這麼早就回來了。”

秦笙還是很好奇的:“裡面那個男人是誰?”

“不值一提的跳梁小醜。”蕭君羨自然的摟著秦笙的腰朝樓下走。

巴圖太懂事了,一下樓就朝後山跑,不打擾主人二人世界。

秦笙望了一眼巴圖離開的方向,躊躇著問:“你真喂過它人肉,蕭君羨,殺人那是犯法的。”

蕭君羨噗嗤一聲笑了,親了親秦笙:“傻女人,巴圖確實一直吃活的雞鴨,可人肉,自然是從來沒有,不過是嚇嚇那些人罷了,你老公我心地善良,一等的良民,不做犯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