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倩信安然突然蹦出來的青梅竹馬言論。

  也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陳啟晟明明不是個沒有理智,卻失了理智,不讓安然正常選秀,只是把人圈起來自己虐待的行為。

  但卻不信安然所說的什麼愛慕虛榮這些話語。

  她不喜歡安然身上的氣質。

  和她走得也不怎麼近。

  對她的品行,心裡也沒個大致的肯定。

  但安然手上的繭子做不得假。

  還有帶她回京市路上,她身上被翻出來的那些保護自己的利器更做不得假。

  她長得很漂亮。

  和南珠不是一個風格。

  但誰都說不出比南珠長得醜這種言語。

  這種女孩,別說離婚,就算是四五十歲依舊風韻猶存。

  天生就比平常女孩多一份危險。

  但也天生就比平常女孩多一份機遇。

  一躍飛上龍門的機遇。

  她若是愛慕虛榮,貪圖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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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出了那座島開始,想要得到,只是分秒之間,何至於磋磨自己這麼多歲月。

  安然說的別的是不是謊言趙曉倩不清楚。

  但愛慕虛榮這四個字,是真的是謊言。

  其實趙曉倩不該管。

  安然和陳啟晟是舊識。

  倆人之間鬧成現在這個地步,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理由。

  哪怕是當事人可能都理不清誰是誰非。

  她個外人沒資格參與。

  更沒資格在他們協商好後插嘴和評斷。

  在商行商。

  趙曉倩該就坡下驢,握住這次金珠和愛寶之間難得的求和機會。

  雖然說安然是為了金珠才走向了陳啟晟。

  可說到底,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真的心裡過不去,賠償就是了。

  給她買套公寓,買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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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奸不商。

  她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良心了。

  可……

  做不到。

  何止是做不到。

  趙曉倩幾乎快氣炸了。

  “媽的。”她盯著陳啟晟,握著安然手腕的手一寸寸的收緊,罵了出來。“誰慣出你稱帝的臭毛病,動輒讓別人給你下跪?!”

  “真他媽給你下跪,磕三個頭,你擔得起嗎?!你配嗎?!別說你,你祖宗八輩又配嗎?又擔得起嗎?!”

  趙曉倩沒見過杜杉月那種扭曲到病態的人。

  她感覺很恐懼。

  也從沒見過陳啟晟這般狂妄自大的神經病。

  按理說他手裡有錢有權,和金珠有扯不斷的利益往來。

  為了報復安然,理智說沒有就沒有,說失控更是分分鐘的事。

  趙曉倩該更恐懼。

  可卻恐懼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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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憤怒一層又一層的往上湧,像是翻湧的海浪,不斷的拍打著她的心髒。

  她做不到的原因是如果就這麼將錯就錯的順著安然給的台階下來。

  不管安然和陳啟晟從前到底是誰對誰錯。

  陳啟晟這麼狂妄自大、霸道肆意。

  往後余生。

  安然會像是一團面團。

  隨便他揉捏擺弄,動彈不得分毫。

  除非陳啟晟某天膩煩了,自己丟棄了。

  錯了的人似乎該由被虧欠的人來衡定如何才可以原諒。

  可安然的錯真的嚴重到,人生該被別人所掌控嗎?

  就像是好不容易進了選秀。

  她該做的是看看這個世界她可以擁有的另外一種活法是什麼。

  憑什麼只陳啟晟一句話,就要讓她與改變人生失之交臂。

  被陳啟晟指手畫腳著丟去了選秀的邊緣。

  成為一個後期說剪輯便可以隨便剪輯掉,好似哪怕她站在另外一個世界,也不能不配停留的人。

  他在抹殺掉安然的人生價值。

  這世上時時刻刻都有人在被別人掌控人生。

  活的像是行屍走肉。

  沒有自己的夢想,更沒有所謂的自由。

  多一個安然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趙曉倩不能參與其中。

  因為……

  即便沒人給她撐傘,她淋了那麼多年的雨。

  她也做不到親手朝別人身上潑下一盆冷水。

  哪怕這冷水可能遠遠不及她所得到的冰涼。

  她依舊做不到成為一個儈子手。

  趙曉倩憤怒。

  怒到全身像是燒起了一團火焰。

  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不斷的蔓延。

  不受她掌控的起起伏伏。

  憤怒到她整個人幾乎快要原地炸裂成碎片。

  趙曉倩盯著他,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擠出字,“該死的狗東西!我趙曉倩發誓!”

  陳啟晟指尖的煙還在。

  漆黑的眸子無波無瀾的定格在她身上。

  本沒了的殺氣和陰郁一層層的漫開,隱隱的,像是比之前還要濃郁。

  趙曉倩卻沒理會。

  牢牢把安然護在身上,眉眼微壓,“今兒,讓你下跪給安然給你姑奶奶我!道歉!認錯!賠罪!”

  話音畢。

  趙曉倩另外一只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斂眉飛快找到手機號打出去,“江淮,幫我查個人,國外的。”

  趙曉倩盯著手掌寸寸和成拳的陳啟晟,唇角勾起冷笑,“我本以為他是真的要和我坐下來正兒八經的談和,既然不是,那就撕破臉大家都別做人。”

  趙曉倩斬釘截鐵,冷硬到沒有半點緩和的余地,“查陳啟晟在國外的未婚妻,龔蓓蓓的工作單位和家庭住址,把安然在選秀基地每晚出入別墅的監控調出來,一起發給他。”

  “再把今兒陳啟晟帶來的全部律師困在這個地界,想出去可以,想接著再在京市這個地界混也可以。”

  “把陳啟晟交給他們的指控一證據給我交出來。搜集陳啟晟栽贓陷害的確鑿證據!”

  “我要讓陳啟晟眾叛親離,把牢底坐穿!”

  被帶來這的時候趙曉倩是真的沒注意這是哪個局。

  剛才在外面回來的時候,江淮攔著的那群人裡出現了個熟面孔。

  說是江淮攔著。

  其實也像是在和江淮聊天。

  那人趙曉倩高考補習的時候見過。

  是江淮父親門生辦的補習班兒子。

  倆人不在一個班。

  但只要是和江淮關系親近的。

  趙曉倩總會格外多看幾眼。

  後來成年後還見過一次。

  她記得很清楚。

  他跟著他親舅舅。

  和江淮的關系很鐵。

  而且他舅舅是標准的把手。

  那麼這個地方,只要江淮想。

  欠個大人請,是可以讓江淮掌控個一時半會的。

  趙曉倩沒想欠江淮的人情。

  她想自己解決。

  可她真的被陳啟晟給惡心到了。

  惡心的她幾乎控制不住想扇他的欲望。

  這次不願意談判的不是愛寶了。

  是金珠。

  是趙曉倩。

  因為她怒不可赦。

  沒有辦法承受以後她要久待的圈子裡,有個陳啟晟這種變態。

  她要在今晚讓他認清楚這是京市。

  讓他知道這個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管是任何人的人生,都不可能由別人掌控。

  趙曉倩的電話還沒結束。

  門被推開了。

  江淮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剛才小心攔他的陳啟晟律師。

  他把電話掛斷。

  目光看向陳啟晟,再看向趙曉倩,“監控最多能掐掉一小時,時間再長,會出大亂子。”

  “足夠了。”

  趙曉倩話音落地。

  聽見陳啟晟噗嗤一聲笑了。

  他笑到煙頭咬成了扁狀。

  歪頭拋擲著掌心的手機,盯著趙曉倩含糊道:“只憑一個江淮,你以為你有本事踩在我的頭上?”

  他吐掉唇邊的煙頭。

  手插兜站起身,眼底血腥濃郁,聲音又慢又黏,“趙曉倩,金珠自取滅亡,源於你給臉不要臉。”

  “老實待著!”趙曉倩側身呵斥突然開始掙扎想說話的安然。

  牢牢的把人擋在自己身後。

  驀地嫣然一笑,“誰說我只有一個江淮啊。”

  趙曉倩劃開手機,找出從來沒聯系過的陳碧雲電話,徑直打出去。

  她開了外音。

  音量調到了最大。

  午夜間,陳碧雲聲音困的發懶,“呦,稀客啊。”

  “南珠去參加節目前應該給你打過電話吧。”趙曉倩篤定到下巴微昂,瞧陳啟晟的眼神鄙夷又不屑,像是在看一條臭蟲,還是她只要想踩,就能隨時踩死的臭蟲,“這一個月間,如果我給你打電話,有求必應。”

  陳碧雲是現在東部的對外掌控者。

  是游朝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妹妹。

  游朝和南珠進節目封閉一個月。

  趙曉倩有多不放心南珠,便篤定南珠有多不放心她。

  她和游朝進節目。

  相當於趙曉倩最大的靠山沒了。

  南珠不可能不叮囑陳碧雲。

  加上了解她自尊心強,好面子。

  她會叮囑的不是讓她在趙曉倩撐不住的時候幫忙。

  而是讓她如果接到了趙曉倩求助的電話。

  務必有求必應。

  電話對面傳來了陳碧雲的哈欠聲。

  不止。

  還有快速起身的動作聲。

  她聲音沒了懶。

  清醒又冷靜。

  “不是只有我嫂子,還有我哥,說,在哪,什麼事,帶什麼人?”

  趙曉倩報上地址,“不用帶人,把媒體那按住,天亮之前,不許任何人接近,其余的……”

  趙曉倩思索了瞬,“再議。”

  陳碧雲直接把電話掛了。

  與此同時。

  江淮的電話結束了。

  他進來,站在了趙曉倩的身邊。

  同樣,算是擋在了趙曉倩想護的安然身前。

  剛才怒到頭發絲好似都要燒起來的是趙曉倩。

  鄙夷不屑的是陳啟晟。

  到現在,情況突然發生了致的改變。

  在江淮發小的人帶著陳啟晟的律師一個個的進來。

  一起擠進了這間不大的房間後。

  趙曉倩松開了握住安然的手。

  因為擋在她身前的人太多了。

  她側目看向有點不安的江淮發小,“別怕,東部陳碧雲最多半小時會到,沒人敢追究你的責任,不止,今兒你掐掉這裡的監控,明兒等著你的是步步登峰。”

  江淮的發小驚愕,“東部……陳總?”

  游少艾五歲了。

  游朝沉寂了五年。

  他生平事跡傳出去,可以止小孩啼哭。

  但這個世界太現實了。

  就像是沒退休和退休了的區別。

  游朝的名聲還是響亮。

  但正兒八經的威懾力卻遠不如已經掌控東部五年的陳碧雲。

  趙曉倩點了頭。

  在他肉眼可見的長出口氣後,重新看向陳啟晟。

  “跪下。”趙曉倩手掌拍向桌面,躬身盯著他,“向安然認錯!磕頭!賠罪!”

  “我可以勉為其難讓你把牢底坐穿變成二十年。”

  陳啟晟怒火和殺氣突兀的散了。

  他重新坐下,背脊沒了之前的挺拔,懶洋洋的靠著椅背隨意道:“你確定我向這個婊子下跪認錯,你就會讓我從牢底坐穿變成二十年嗎?”

  趙曉倩皺眉。

  陳啟晟身子前傾,手掌微微合攏,撐著下巴,不冷不熱的眯眼道:“你今晚在我和這個婊子面前上演這出大戲的緣故,不是因為我欺辱了她,是因為你……”

  陳啟晟一字一句,“想要牢牢的扒住愛寶。”

  陳啟晟不怒,反倒勾起笑,“對嗎?貪心到讓人匪夷所思的金珠總經理,趙總。”

  趙曉倩挑眉,“何以見得。”

  “封鎖消息啊。”

  陳啟晟笑容綻開後,趙曉倩突兀的感覺……很驚艷。

  像是陽光照進了層疊黑暗的海水裡。

  陳啟晟噗噗的笑,不怒不急不躁。

  溫聲道:“我悄無聲息的進去,愛寶只能由我爸媽接手,他們哪怕對我再厭惡,因為愛面子的緣故,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把牢底坐穿。”

  “加上他們本來就對金錢沒有概念,極其的討厭麻煩,我想想……”陳啟晟思索了瞬,似好玩般說:“他們還有點很廉價泛濫的道德感,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用自己的行為來衡量他人的好壞與否,果決、武斷、霸道,不容人反駁。”

  “只要你把你偽造的證據呈上去,他們因為對我多年的厭惡,會直接在心裡斷定我錯了。”

  “對你和那個婊子充滿了虧欠,大把大把的金錢和合作合同砸給你。再隱晦的提出,給我兒子出具個諒解書吧,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們丟不起這個人。”

  “但……”陳啟晟笑意加大,“但他們還會要求,只是出具諒解通知書就夠了,雖然陳家丟不起這個人,但人做錯了就該付出代價。”

  陳啟晟嘖了一聲,視線越過趙曉倩和江淮等一眾目光。

  定格在安然漆黑的發頂上。

  “既然你趙總想利用這個婊子踩著我的屍體扒住愛寶朝上爬,我便如你所願。”

  他溫聲笑笑,“送我進去吧。至於下跪道歉……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