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集團未來兩年的戰略方向集中在國外,江淮這個掌舵者必須得去。
他這次去國外不是三兩月,時間比較長,即便歸家也不過草草幾天。
他請南珠和趙曉倩吃飯的原因是打算讓他祖父和江亭住進明珠園旁邊重新整修過的江宅裡。
希望南珠和趙曉倩後期能多照看點老人孩子。
這事是小事。
江淮的祖父和江亭,不管是南珠還是趙曉倩都熟。
倆人應下後,南珠找理由帶三個孩子去休閑區玩。
桌上只剩下倆人。
不等趙曉倩斟酌說點什麼。
江淮吐話,“抱歉。”
這聲抱歉指的什麼很難理清楚。
江淮繼續,坦蕩到極點,“你和我提了那麼多次已經不愛我了,只想和我做朋友,我卻一葉障目,自以為深情的對你糾纏不放。”
江淮苦澀的笑了笑,“甚至給自己構建了一個深情的角色,不甘為何情深卻被辜負,趙曉倩……”
江淮抿了抿唇,眉眼歉疚,“我最愛的是我自己。”
口口聲聲愛南珠,想要娶她回家做自己的新娘。
但當年南珠說分手,他就這麼應了。
不是南珠的言辭多犀利難聽讓人承受不了。
而是在那會的他心中,他愛自尊心更盛南珠。
接受不了在南珠說出那種話後依舊對她糾纏不放。
後來的趙曉倩……
喜歡嗎?
喜歡的。
為了不重蹈覆轍,他甚至吸取了經驗了,不管趙曉倩說什麼,依舊義無反顧的朝她身邊撲。
為了得到,乃至於面目全非。
南珠說你並不是非她不可,若是她不見了,他會頹唐,卻和當初失去她一樣,生活不會改變,他這個人也不會改變。
他愛的根本不是趙曉倩,是那個不願意再次輸,也以為輸不起的自己……
江淮喃喃,“是我太自私……”
趙曉倩打斷,“更愛自己是對的。”
趙曉倩和江淮定格在她臉上的雙眸對視,“人本就該更愛自己,這樣才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江淮,你沒有錯。”
江淮定定看著她唇角的笑。
在她的笑容被午後陽光照耀到溫暖極了後,臉上跟著綻開了一抹笑。
歲月荏苒不斷,光陰穿梭似箭。
江淮像是又變回了從前的那個少年,溫暖又溫和,只是瞧著便能給予人力量。
這溫暖的力量隨著飯局結束,都未曾提及余懷周,而像是終於有了實質。
六月中旬。
江淮走了。
江亭和江家祖父搬到了明珠園隔壁。
游少艾喜歡死了江亭,只要一放學就巴巴的跑過去。
江家祖父年邁喜靜,不過兩天的功夫,從游少艾過去,變成江亭過來。
晚飯在這吃不說,游少艾還鬧著給江亭個房間。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是故意的。
本來這兩年不打算再拍電影的文導接到上頭給的獻禮影片。
獻禮片推不得,文導緊急上崗。
帶著的編劇調整劇本後,直接把女一給了南珠。
文導是南珠的伯樂。
他開口了,南珠不想進去也得進去。
游朝和南珠一起進組。
明珠園只剩下三個孩子和趙曉倩。
趙曉倩的別墅家具置辦齊整了,本打算抽時間搬過去。
劉媽的兒媳婦生了,晚上不能留宿。
游朝和南珠放心陌生人晚上陪宿,甚至放心沒人陪宿。
趙曉倩卻不放心。
沒搬去別墅,在明珠園接著住下去了。
把非她不可的重點會議轉成了線上。
六月金珠只有一件大事待處理。
之前她出事,南珠本打算年底上映的‘明珠’,因為南珠沒心思跑路演,導致撤檔了。
這片子不能壓,不然妝造和服道化容易過時。
到那會,這個片子更是血虧,加上服道化牽扯了太多的大牌,遲遲不播,這塊找上門來的商務不能接。
對後續的商務代言也有影響。
趙曉倩算了又算南珠的檔期,定下十月一上院線。
六月尾聲。
長時間宅家的趙曉倩不得不出門朝安然那跑一趟。
相親節目錄制一波三折。
節目組是負責任的。
按照性格和嘉賓喜好安排相親對像。
本上個月就要開始錄的節目,因為給安然定的對像一會檔期排不上,一會身體不舒服,不停換的緣故,到現在才確定。
之前開會趙曉倩聽虹姐說過,公關部核算過,這種配對挺低調的。
不會對安然後續的發展有影響。
但昨兒去接三個孩子放學,等孩子的家長裡面有個是相親節目的廣告商,正在和別人閑聊中插人選的事。
本定的是安然,她和巧克力棒的產品匹配度更高。
但打聽了發現安然匹配的是個會引全網罵的毒舌摳搜男。
如果安然按照給的劇本走,對他情根深種,給與給求,最後成功配對,安然有可能會在節目開播後被罵到退圈。
廣告商打算把中插給報價很低的杜杉月了。
趙曉倩打電話給虹姐。
虹姐支支吾吾,打給安然的兩個助理,更是支支吾吾。
她有點氣了,開車直接過去。
趙曉倩過去沒和人打招呼。
轉了一圈沒在攝影棚裡找到安然。
本想打給助理。
猶豫片刻,把手機收起來。
找去攝影棚旁安然住的酒店。
在拐彎的時候頓住,眯眼看遠處排排站著焦急等待的人。
這些是愛寶的工作人員。
趙曉倩皺眉想過去。
他們所站對面的房間門開了。
西服革履的陳啟晟從裡面出來,很輕的關上房門。
接過為首人遞來的文件,在一眾簇擁下朝走廊那頭走。
趙曉倩腳步抬起,走到門口後找出手機看安然的房間號。
再抬頭看門牌號。
幾秒後看向陳啟晟消失的方向。
確定了。
陳啟晟是從安然房間裡出來的。
趙曉倩抬手敲門。
安然隔了好大會才來開門。
長發披肩,脖頸和臉頰一樣雪白。
瞧著似乎正常。
但潮紅的臉色明顯不正常。
她看見趙曉倩直接呆愣在原地。
慌張的朝後退了好幾步不說,眼淚差點從眼眶中掉下來。
趙曉倩開口,“虹姐和你的兩個助理……不對,節目組的人都知道?”
她補充,“你和陳啟晟的事。”
她不算冷清,反而有點溫和,像是怕嚇到她。
安然交握在一起幾乎要擰爛的手再度收緊。
像是沒臉見人一樣垂下頭。
趙曉倩再問一遍後得到了她的點頭。
她跟著點點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陳啟晟和他未婚妻上個月官宣了。”
“是。”
“她知道你的存在嗎?”
“知道。”
趙曉倩沉默幾秒再問,“節目組總是換你的嘉賓,是因為陳啟晟?”
“是。”
“現在的嘉賓是他親手給你選的?”
安然沒說話。
趙曉倩想了想,“他未婚妻給你選的?”
“恩。”
“杜杉月那,是誰的手筆?”
趙曉倩從境外回來後別看忙忙叨叨,但其實挺懶的,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但對杜杉月可不是。
杜杉月不是一般的毒蛇,一直纏著安然不放。
趙曉倩之前沒細想。
後來閑來無事想一想,感覺大概率是因為陳啟晟。
那個最開始裝作是陳啟晟的無賴,長得醜不說,還擺脫不掉。
她每見一次真的陳啟晟,恨意就會重一次。
趙曉倩本來還有點想不明白,想要陳啟晟自己上就是了,纏著安然做什麼。
現在想明白了。
纏著是因為陳啟晟同樣對安然陰魂不散。
杜杉月從選秀節目後便一直跟著她。
相親節目也跟著。
但推遲錄制這一個月,她被支開去了藏區。
今兒開錄都不一定能趕回來。
這不符合她的作風,明顯是被人搞了。
趙曉倩沒再想,朝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安然。
她之所以去攝影棚找,是因為就要開錄了。
馬上開錄的時間點。
安然面色潮紅,但穿著整齊,漏出的皮膚也干淨。
還有,她氣色是好的。
趙曉倩看她垂下的腦袋,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看著我。”
安然聽趙曉倩的話,抬頭了。
趙曉倩和她對視,溫柔又堅定,“所有付出都要明碼標價。”
安然的大眼睛裡全是懵懂。
趙曉倩一字一句教導她,“既然甩不掉,就用他的資源,堆砌載你登天的梯子。”
“安然。”趙曉倩告訴她,“人會低視在他心目中的弱勢者。”
“不站到和他齊平的地位,他學不會正視你。”
其實趙曉倩想說很多。
但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說了。
非要給個理由,便是人各有人的人生。
自己人生經營的都不怎麼樣。
就別參與別人的了。
安然和她一樣高,趙曉倩卻抬手拍了拍她,“去錄制吧。”
趙曉倩到離開也沒多說什麼。
七月初。
趙曉倩閑來無事吃著荔枝刷著平板,冷不丁刷到了唐秋山。
這是唐秋山出任電視台台長的新聞發布會。
自打上次後,趙曉倩再沒見過唐秋山,也沒刻意關注過。
可因為行業性質,不想關注,還是被動知道了不少他的消息。
唐秋山電視台的效益很差。
和他本人的能力無關。
原因在頻繁更換台長人選上。
不管多大的台長,只要家裡有點背景,要不了幾年都會被調進文化部。
台長不只是電視台的一台之長。
手裡的資源更是電視台蒸蒸日上的靠山。
正常來說,電視台台長的位子是個香餑餑。
無數商人會衝著他朝電視台裡砸商務。
唐秋山是個眼光獨到的商人。
敲定下來的台長人選,對電視台絕對是一大助力。
他選的的確不錯。
可他不喜歡彎彎繞繞。
導致台長一換再換,換到差點被撤台。
倆人上次鬧翻後再沒見過。
自然沒機會把話說清楚。
如今……
趙曉倩看他在聚光燈下西服楚楚的成熟模樣。
找出手機打給副總。
“給唐秋山的電視台送幾個花籃。”她想了想,“加幾條橫幅。”
副總驚訝,“你倆好聚好散了?”
倆人鬧翻後合作還在繼續。
但只是關於即將上映的明珠。
電視台那邊,一次橄欖枝也沒給金珠遞過。
趙曉倩也沒特意交代過。
副總不是個傻的,知曉倆人八成是散了,還散的不好看。
索性找金珠的電視台多得是。
也把知名度不怎樣的唐秋山電視台給排除了合作名單。
現在趙曉倩要公然朝唐秋山電視台送花籃和橫幅。
還是在唐秋山電視台得罪了不少大佬的情況下,副總不得不多想。
她快嘴的再接一句,“還是舊情復燃了?”
“都不算。”
就算是以後趙曉倩想回頭,拼命討好和解釋,倆人也不可能了。
因為台長要入仕。
現在的媒體上,趙曉倩這三個字依舊不能為人道,可關於她的醜聞想查,還是能查出一籮筐。
唐秋山入仕,相當於放棄了和她有以後。
倆人無聲又有聲的結束了。
金珠歷經半年發展,雖然沒了杜杉月。
但因為有如日中天的南珠,和不少正在灼灼朝上發展的藝人。
以及成熟的自制體系。
還有一個電影的大爆和下一部電影十月一要上映。
已經隱隱有了當年輝騰的影子,在圈內影響力驚人。
因為她直白給唐秋山的電視台站隊。
加上沒多久後金珠的大爆發,間接挽救了本搖搖欲墜的唐秋山電視台。
但這是後話了。
此刻的趙曉倩,只是想還給唐秋山點東西而已。
七月中旬的某晚。
趙曉倩猛的睜眼。
目光緩慢下移,定格在凸起的肚子上。
她手覆上,沒有動靜。
一般來說,四到五個月該有胎動了。
可趙曉倩遲遲沒有。
醫生說這孩子是個懂事的。
不早早的撒潑打滾擾母親難眠。
趙曉倩又摸了好大會,確定沒了後同時沒了睡意。
起來裹了個紗巾,推開門出去。
今年晚夏。
七月了,夜晚還算不得悶熱。
趙曉倩踩著夜色朝遠處主屋走了走。
隱入兩屋相接的黑暗處時。
遠處大門突然開了。
趙曉倩瞧見是南珠的車牌號,眼底揚起笑。
不等過去。
車快速停在主屋前。
游朝和南珠同時下車落地。
趙曉倩腳步停住,眉頭微皺。
因為南珠拿著平板。
幽暗的光線印照出她緊皺的眉頭。
而游朝在接電話,“不可能這麼快打到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