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倩和陳碧雲的關系不算好。
但也不算差。
是那種平時沒聯系,但如果有事求到頭上。
趙曉倩會幫陳碧雲。
陳碧雲也會幫趙曉倩的別扭關系。
攔一份報告,對陳碧雲來說並不是難事。
她該應下。
但……
陳碧雲放下咖啡杯,拎起墨鏡重新戴上說事實,“這事我辦不了。”
每年過年的前幾天,陳碧雲會去明珠園一趟。
昨兒聽說南珠和游朝回來了。
陳碧雲去明珠園,無意間提及趙曉倩。
南珠臉色不好看。
游朝臉色更難看。
沒人和她說發生了什麼事,陳碧雲猜八成是南珠和趙曉倩吵架了。
而且吵的很凶。
在陳碧雲心裡,南珠和趙曉倩吵不散,她們倆關系很特殊,牽扯到親人這一掛了。
便就沒多想是因為什麼。
今兒出來以為和余懷周已經徹底散了的趙曉倩蹦出這幾句話。
倆人吵架的源頭不用想就浮現在眼前。
余懷周。
陳碧雲沒辦法參與這件事。
她拎起包起身,“你聯系嫂子吧。”
“我給你錢行嗎?”趙曉倩攔住她的去路,“多少錢都行。”
陳碧雲無語,“這是錢的事嗎?”
她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事就相當於你爸媽不同意你和黃毛,我不攔著,還上趕著找抽幫你和那黃毛領證。”
趙曉倩的臉肉眼可見的蔫吧了。
陳碧雲嘆了口氣,“主要是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一是不想參與別人的家事。
第二個原因是秀蓮史密斯的身份特殊。
攔下是容易。
但後續怎麼辦。
趙曉倩找她之前肯定找過秀蓮了。
而且一定是談崩了,才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強行介入。
這事一旦做了。
秀蓮百分之九十九會把這件事鬧大。
人家倆人本來就是夫妻,結婚的時間還不短了,阻斷人家的夫妻關系,不管說到哪,趙曉倩都站不住腳。
她是在娛樂圈混的,被全網黑,金珠一眾受牽連只是最好的結果。
有很大的可能會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要知道秀蓮如今背後站著的可是暫時不能出現輿情的和平島百萬眾。
趙曉倩被黑了那麼久才洗白。
金珠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更是不容易。
陳碧雲無論如何都不能插這個手。
她勸趙曉倩,“別說我不能幫,就算是你求到嫂子那,她也不會幫你,還有,這種事你出來算怎麼回事,余懷周呢?”
陳碧雲皺眉,“你該不會是腦子糊塗了,單方面找事吧。”
意思是余懷周不知情,趙曉倩自己想攪黃別人的家庭。
趙曉倩解釋,“不是,余懷周是被迫的。”
“如果余懷周是被迫的,那麼就代表秀蓮有想要的東西,讓余懷周給她就是了。”
趙曉倩沉默幾秒搖了頭,“不能給。”
“為什麼?”
“那是余懷周在國內能立足的最後東西了。”
余懷周出身即富貴。
是真的富貴。
不說邊界城擁有的黃金和石油礦區。
只說他擁有的,便是一筆無法去算的天文數字。
更別提他在全球各地的島嶼以及國外信托的巨額現金。
但這些因為要救邊界城,以及要給邊界城基建,還為了買最開始不被從她身邊趕走的權勢。
全都沒了。
他現在唯一擁有的黃金和石油礦區,在三十年後才能給他再次帶來收益。
瞧著像是沒用。
三十年後礦區的政策也不知道會變化成什麼樣。
但那到底是礦區。
是余懷周在這個國家重新立足,也是重新翻身的本錢。
更是那麼高傲之人的自尊。
趙曉倩從前對錢很執著。
現在沒那麼執著了。
但余懷周不想給,趙曉倩何止尊重,更理解。
趙曉倩再次搖頭,“給不了。”
陳碧雲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給不了指的是什麼。
但趙曉倩說了就代表的確給不了。
她雙手一攤,愛莫能助。
趙曉倩攔著她的手臂在幾秒後垂下了,讓開路。
陳碧雲抬腳想走。
到底是心軟。
“我也不勸你去找嫂子了,這事鬧出來,嫂子也不會幫你,只勸你一句,算了吧。”
趙曉倩默然不語。
陳碧雲多說幾句,“算了指的不是你和余懷周算了,是讓他們的婚姻先成立吧,等以後再想辦法冷處理,那丫頭也沒多大,也許過幾年就想開自己找余懷周離婚,再和別人結婚去了。”
秀蓮單方面提報婚姻,便是對想要的東西勢在必得。
這事鬧出來不光彩。
但秀蓮是苦主,說破大天也是要被人同情的對像。
即便是仕途有礙,也比不上趙曉倩的損失。
趙曉倩和她拼不起,也不能去拼。
陳碧雲提醒,“如果你一意孤行,勸你提前和嫂子打個招呼,這件事牽扯的不止是你,還有你和嫂子共同擁有的金珠。”
陳碧雲顧忌的這些趙曉倩都知道。
腦袋發熱的時候可以忽略不計。
被她挑明了,像被桶冷水潑了,再想忽略不計根本做不到。
她在陳碧雲走後坐下發呆了好大會。
起身回去了。
到家的時候余懷周不在。
趙曉倩有點茫然,但不慌。
重新出門去給余懷周買個手機。
開車途徑明珠園時。
大門正巧開了。
邁巴赫從裡面開出來。
邁巴赫停了。
趙曉倩的車也停了。
她手掌松松握握一瞬,開車門下去。
不等走近。
邁巴赫突然開走了。
趙曉倩呆站在原地。
恰逢一陣風吹過,趙曉倩抬手揉了揉被風吹到的眼睛。
吸了吸鼻子,失落的轉身朝車走。
沒幾步。
車輪滾動的厚重聲音襲近。
趙曉倩眼睛紅紅的回頭。
邁巴赫重回她身後。
副駕駛座玻璃下滑。
南珠粉雕玉琢的臉冰冷一片,“北城好玩嗎?”
她陰陽怪氣,“回來干嘛,和你的余懷周在那過年多好。”
趙曉倩嘴巴扁了扁,眼淚突然冒了出來,在南珠的眼皮底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南珠對趙曉倩來說不一樣。
是閨蜜,更是親人,是趙曉倩在這個世上最大的牽絆。
南珠好不容易理她了,她本沒打算在南珠面前提余懷周。
但……
她哭哭啼啼的抬手突然吐出了余懷周的名字。
“余懷周一直以來在乎的都是我,南珠,我……我和他很快就會領證了,你別……你別……”
她從坐在沙發上變成滑下去,蹲在南珠膝下,拉著她的手,博取她心軟的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你別讓我大年三十丟他自己在家裡。”
今年的年三十對趙曉倩來說不一樣。
是余懷周在國內過的第一個新年。
也是和她在國內真正意義上過的第一個新年。
南珠不是游少艾。
趙曉倩根本忽悠不了。
之前舍得讓他沒事在外等個兩三小時。
現在別說兩三小時,就是一分鐘趙曉倩都舍不得。
更何況是合家團圓的大年三十。
她睜著不斷掉淚的眼睛朝南珠面前湊,晃她的手,“好不好?”
“南珠,好不好?”
“南珠……”
南珠打斷,沒理會她的年三十言論,眉頭緊鎖,“他和秀蓮離婚了?”
趙曉倩心髒猛的一沉。
沒想好怎麼搪塞過去時,屋內響起了手機鈴聲。
順著回頭,看見在廚房的游朝接起了手機。
趙曉倩心髒的頻率突然跳快了。
隱隱感覺這通電話是陳碧雲打來的。
趙曉倩眼淚停住,抿唇一瞬抬頭告訴南珠,“他和秀蓮的婚姻沒從邊界城延續到京市,但……”
趙曉倩啟唇,“快了。”
趙曉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南珠。
可憐巴巴的,“他……他是被迫的。”
趙曉倩直起身子保證,“我已經想好怎麼解決了,你相信我。”
南珠驀地罵了句髒話,“媽的。”
趙曉倩的寒顫還沒打出來,南珠冷笑打斷,“再敢裝一下試試。”
她抽紙有點粗魯的把趙曉倩臉上的淚花擦干淨,在她不像她,嬌了唧唧的說疼後冷笑加大,“活該!跟誰學的滿肚子花花腸子,跑我這來裝了。”
她氣焰未消。
擰她的耳朵,“你比誰都清楚,只要你來找我,咱倆之前那氣就算消了,到現在都不來,是擺明了想先斬後奏生米煮成熟飯是吧!解決?你怎麼解決?陳碧雲不幫忙,你打算去找誰?請客吃飯送酒送煙,把這事鬧的滿系統都知道?然後呢?你好不容易洗白的名聲不要了,金珠不要了?你……”
趙曉倩打斷,“我的名聲不要了,但金珠是要的。”
趙曉倩細聲細氣的,“金珠是你和我的,無論如何,我都要。”
從聽見安然告訴她‘你選的都是對的’那刻起。
趙曉倩就知道只要她真的想要,南珠就會支持。
在精神病院因為事做的實在太荒唐,趙曉倩慌了神卻依舊篤定。
遲遲沒來找南珠。
一是怕南珠丟出讓她在她和余懷周之間選一個,導致倆人再吵一架。
二是因為那會和余懷周的事亂的像團毛線,不知道南珠問起時自己該怎麼回答。
南珠的行程不用報備。
但是主動報備到副總那,就說明南珠其實在向她拋出和好的橄欖枝。
等她回來,趙曉倩登門,之前的氣便結束了。
趙曉倩准備好了等南珠回來去找她。
即便和余懷周的事還沒理清也想去,她想南珠了。
可秀蓮的事突然冒了出來。
趙曉倩從知道的那刻起便決定要攔了這樁婚姻生成。
之前一腦門想著讓陳碧雲出手。
陳碧雲的話砸下來讓她冷靜了很多。
但攔的念頭卻沒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不止要攔。
金珠還不能有損。
如果不是今兒恰好車從明珠園開了出來,趙曉倩本打算先斬後奏,辦了再說。
車開出來了,南珠距離她很近。
趙曉倩鬼使神差的忘了先斬後奏,下去了。
她有點後悔,但抱著南珠的這瞬間又不後悔了。
親呢的又蹭了蹭她。
南珠停頓一會,恨恨的松開手,踢了一腳趙曉倩,“坐起來!”
趙曉倩從地上起來坐在她身邊,一瞬後朝她挪了挪,抱著她的手臂,腦袋挨著她的肩膀。
“我會解決的,不會讓金珠出半點事,南珠,你相信……”
南珠因為趙曉倩這一靠本突然消的氣焰又躥了出來,“你怎麼解決,你告訴我,你怎麼解決,那個叫秀蓮的丫頭片子擺明是想把余懷周身上的錢全都榨干,一文不剩。給她多少了還不知足,見過餓的,還真沒見過這麼餓的。”
下一秒南珠喪了氣,“其實仔細想想,人家餓沒錯。”
雖然邊界城那,倆人有名無實。
余懷周還給了她該有的尊榮。
但從國內出發。
倆人的確是夫妻,余懷周和趙曉倩在一起且有子,讓他淨身出戶是他應得的。
可余懷周給的真的已經足夠多了。
送她進大學,讓她進系統,把和平島的擔子給她了,但也變相的把她想要的青雲路給她鋪平了。
從邊界城來到國內本該重頭開始的秀蓮。
被余懷周捧上了國內幾代人托舉都爬不上的高位。
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
秀蓮已經掙得盆滿鍋滿了。
南珠看向她,“別告訴我你要大張旗鼓的把金珠的股份轉給余久安或者是余懷周,你做幕後。”
趙曉倩點了頭。
不等南珠炸毛,屋內滴滴了兩聲。
游朝走近按下通話。
門崗的聲音響起,“余先生要見太太。”
五分鐘後。
南珠開了明珠園的大門。
環胸站在門口,“你來干……”
冰冷的話語觸及他抱著的越來越漂亮的余久安停頓一秒。
南珠掐了把自己,強硬依舊,“你來干什麼!”
她凶的二五八萬,“我家不歡迎你。”
余懷周另外一只手拎著的文件袋朝前伸,“這是我的檔案。”
他小心補充,“未婚。”
南珠怔愣一秒,狠狠皺眉,“你說什麼?”
余懷周身高一八八,肩寬腿長,笑或者不笑,站在哪都是嚇人的。
但此時此刻,氣場平白弱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麼。
開口的第一句話突然啞了。
輕咳一下捋順嗓音,鄭重又敬重,像是女婿見丈母娘,“我……我現在是單身,想請你……您,請您考慮一下,同意我娶趙曉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