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燁堂給自己找了個說了不走又反悔的理由,“我不離開是因為作業沒完成,導師給我布置了一個作業。”

  阮竹側目看刑燁堂的側臉,恩了一聲。

  刑燁堂補充:“是畫個房子,等畫好了,我們就可以走了。”

  刑燁堂給自己找好了離開的理由。

  但是卻提不起筆。

  坐在不遠處。

  看這棟坐落在山間中的夢幻別墅。

  任由它在自己的眼中被扭曲到不成樣子。

  把裝備齊全的畫板和畫筆收了起來。

  在阮竹問他怎麼不畫的時候,敷衍說過幾天。

  阮竹定定的看著刑燁堂的背影。

  揉了揉犯困的眼睛,抬腳跟上。

  刑燁堂晚上聽著樓下喧囂不斷的聲響。

  蜷縮成一團打開手機搜索——抑郁症症狀。

  手機沒有網。

  刑燁堂把手機關機,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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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房門被敲響。

  阮竹還穿著那身黑色衝鋒衣,她小心的掀眼皮看了眼從昨天到今天,都冷淡又冷漠到讓她連句話都不敢多說的刑燁堂。

  從身後小心的拿出一個畫板,低聲說:“這個可以充當你的作業嗎?”

  阮竹遞來的是張A3彩繪。

  刑燁堂接過,愣愣的看著上面的房子,“這你畫的?”

  阮竹畫的是棟房子。

  不是這地的別墅,是刑燁堂的家。

  海城,有他有他哥有他全部家人的家。

  刑燁堂木愣的看著面前手筆有些稚嫩和生澀,但是顏色搭配到讓人驚艷的房子。

  在阮竹小心點頭後,不可置信道:“真是你畫的?”

  阮竹莫名有點羞澀,但還是追問:“我沒認真看過這裡,晚上出去看也看不全,所以畫了這個,你別怕,這個交上去的話,你導師不會說你抄襲,因為這是你家。”

  阮竹朝前一步,伸出手指著門口不遠處在騎單車的一個小男孩,“這是你。”

  她指向陰涼處環胸站著的挺拔男人:“這是叔叔,這個站在他身邊看你騎單車的是你哥,這地是你家,如果你導師懷疑你作弊的話,你可以拍下照片給他看,你家這麼多年一直沒變樣,葡萄藤還在呢。”

  阮竹說完偷看刑燁堂的眼神。

  刑燁堂的眼神復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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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雜的阮竹心裡莫名忐忑的不行。

  撓撓頭說:“我知道作弊是不對的,但我真的不想待在這裡了,還有……”

  阮竹怕說自己刑燁堂不在乎,說刑燁堂:“你也和我一樣不喜歡這裡對不對?”

  刑燁堂終於從怔愣中回神,問阮竹:“你怎麼會這麼清楚我家長什麼樣子?還有我爸和我哥以前的樣子。”

  刑南藝是刑燁堂見過的最有氣質的男人。

  他環胸站著的時候不是單純的環胸站著。

  會微微歪頭,很灑脫。

  而司燁霖,是懶洋洋的。

  小時候不怎麼笑的時候,這種氣質明顯到了極點。

  但卻只是小時候。

  阮竹的畫把年幼司燁霖和那會刑南藝的細微小動作和氣質畫的清清楚楚。

  更清楚的是刑燁堂的家。

  就連早些年刑燁堂爬屋頂,不小心踩掉的一根彩繪房角,都畫了上去。

  更別提外面的葡萄藤,還有那一排排很有田園味道的籬笆。

  以及籬笆裡漏出的一點點搖椅的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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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司意涵沒出現。

  只看那個搖椅的角度。

  刑燁堂甚至以為自己母親其實也在畫中。

  在被籬笆遮擋的陰涼下面無憂無慮的睡午覺。

  關於刑燁堂的問話,阮竹回答的理所當然,“因為我這麼多年一直在看著你啊。”

  刑燁堂微怔。

  阮竹從來了這後,數不清對刑燁堂說了多少句我喜歡你了。

  她不太害羞了,直接說:“我說了,我喜歡了你很多年。”

  她咬了咬唇,小聲說:“也看了你很多年。”

  阮竹從學校回福利院。

  從福利院去學校,都會經過刑燁堂家。

  一天兩趟。

  最開始是草草一眼。

  隨著年歲漸長,心裡住下刑燁堂後。

  就不是草草一眼了。

  是很久的看著。

  刑燁堂說導師給他布置作業畫房子。

  阮竹腦中直接就蹦出了刑燁堂的家。

  阮竹在說完後等不到刑燁堂說話,抓了抓發,“如果這個不行,我可以再畫別的,把你伯伯伯母的房子也畫上去好不好,或者是再加上你伯伯伯母,對了,還有文棠。”

  “你伯伯喜歡在院子那摘玫瑰花,文棠喜歡坐在他身邊拿著框子等著,你伯母在二樓陽台看他們倆。”

  阮竹眼底隱有這段時間熬夜的淤青。

  但眼神卻還是干淨的。

  黑白分明的看著刑燁堂,輕聲問,“這麼改行嗎?”

  刑燁堂聽阮竹說了很多遍我喜歡你。

  阮竹剛追來麗水的時候開始說。

  一直說到追來這裡。

  但卻總也沒有實質。

  是真的半點都沒有。

  他的腦子也好,思維也罷,身體也行,甚至於靈魂,都在叫囂著說阮竹說這些是假的。

  就算不是假的,也是因為刑燁堂在和她婚姻期間太過卑微。

  因為同情和憐憫而衍生出來的假的喜歡。

  他是真的這麼認為的。

  但這瞬間,卻突兀的就迷茫了。

  呆呆的看著面前的阮竹,嘴巴開合半響,喃喃:“你喜歡我?”

  刑燁堂的這句話很輕,尾音微微上揚到像是虛無縹緲。

  阮竹一時有點忐忑,緊張又小心道:“不然,是追你?”

  刑燁堂看著面前的阮竹。

  心髒不由自主的揪在了一起。

  又來了,又來了。

  現在這種因為阮竹起伏不定的情緒。

  刑燁堂垂下頭低低的呼吸再呼吸。

  在阮竹輕聲問他怎麼了的時候沒忍住:“你……”

  刑燁堂眼圈通紅:“你……”

  刑燁堂想說你能不能別總是這樣欺負我。

  我求求你了。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反反復復的欺負我。

  刑燁堂說:“我們走吧,離開這裡。”

  刑燁堂感覺自己無藥可救了。

  阮竹這廝,是板上釘釘的水性楊花,不安於室,欺辱他的手段和程度和從前的梅蘭德不相上下。

  人不能在一個坑裡反復跌倒。

  但刑燁堂就是忍不住。

  就像是阮竹扭頭和丹尼爾和好後,倆人一起爬山那會。

  一路上在反反復復的告訴自己,別回頭,別去看,別關注,別理會。

  阮竹就是個壞人。

  是個徹頭徹尾的不能招惹,只要招惹就會把自己給折磨瘋的壞人。

  但卻還是忍不住。

  在阮竹一次又一次明目張膽的欺辱他,拿他當個傻子後。

  不爭氣沒骨氣沒半點出息的控制不住的去看她,關注她。

  讓她左右自己的情緒。

  把自己也變成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