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竹後悔的東西有很多。

  那段婚姻細想想,處處都該後悔。

  但卻不後悔和刑燁堂結婚。

  若是不結婚,她感覺刑燁堂早就不是她的了。

  那種像是站在世界風口的孤寂,讓阮竹每次想起來,都止不住的全身發寒。

  和刑燁堂離婚,被刑燁堂背叛,眼睜睜的看著刑燁堂身邊出現別的女人。

  細算算,和那種感覺相比,其實都差了點。

  阮竹長發順直的披散在身後,伸出手輕輕攥住刑燁堂因為一夜輾轉難眠而皺巴的衣襟。

  低聲說:“對不起,但我當時真的沒辦法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

  阮竹其實很喜歡刑燁堂喋喋不休。

  不管他說些什麼,都很喜歡。

  因為喋喋不休時的刑燁堂,情緒很好辨認。

  眉梢晶閃,說明心情很好。

  凶巴巴的,是惱了。

  陰陽怪氣,是生氣了。

  最不喜歡的就是刑燁堂不說話。

Advertising

  讓人辨認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阮竹咬咬唇:“既然那些天大的過錯都願意原諒我,算計你結婚的事,也原諒我吧。”

  刑燁堂終於開口了,“既然那些天大的過錯都能原諒你,意思是那些對你來說,比算計和我結婚的罪過要大?”

  阮竹怔了瞬,點頭:“當然了。”

  阮竹眼眶突兀的濕潤了。

  坐在刑燁堂對面,因為內疚垂了頭,輕聲說:“我在和你是夫妻期間,做出那種事,不只是背叛出軌,更是欺辱了你,讓你活成了笑話,我……”

  阮竹抬手把溢出眼眶的眼淚抹掉,“我錯了。”

  “刑燁堂,我真的知道……”

  刑燁堂打斷:“你認為那是出軌?”

  刑燁堂的聲音輕極了,輕到尾音微微上翹。

  像是在說,那種程度算得上是出軌嗎?

  阮竹恍然抬眸,“是啊。”

  在有丈夫的情況下和別的男人搞曖昧調情,不是出軌是什麼?

  其實在明明已婚卻告訴別人說自己是未婚,對阮竹來說,就已經是出軌了。

  不止是出軌。

Advertising

  還是在欺辱自己的丈夫。

  讓他活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讓知曉他們婚姻的人指著刑燁堂的鼻子罵他是窩囊廢。

  阮竹不愛哭。

  但不知道怎麼的。

  這些天總是莫名其妙哭出來。

  尤其是腦海中時不時的就會迸出畫面。

  那些畫面是知曉她做過那些腌臜事的刑燁堂,在阮竹不知道的時候就這麼原諒了她。

  是真的,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原諒了她。

  阮竹垂頭,抬起手臂,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蹭著眼睛。

  在眼睛被胳膊蹭到通紅發腫後,手臂被握住。

  阮竹掀開紅腫的眼皮和刑燁堂對視。

  只是一眼就想移開。

  刑燁堂手捏住阮竹的下巴,不許。

  他定定的看著她,“可你從前不是這麼說的。”

  他手勁突然大了,聲音跟著凶惡,“不許撒謊!不許!不許!不許!”

  阮竹被吼的怔愣了一瞬。

  眼睜睜的看見刑燁堂的臉扭曲了。

  刑燁堂說:“這件事不許對我撒謊!”

  阮竹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她最開始說只要沒發生關系,就不是出軌。

  那是刑燁堂發現他和阮竹不是一個世界人的開端。

  後來。

  阮竹說婚姻不好。

  簡稱就是,這個世界太大,女人的心太野,不該在一處就這麼安定下來。

  刑燁堂記得清清楚楚,阮竹就是這麼說的。

  後來出現的丹尼爾。

  應證了她說的是事實。

  可現在這些算什麼?

  刑燁堂在阮竹嘴巴張開的時候,驀地捂住她的嘴,身子猛地朝前傾,將阮竹壓在身下。

  眼眶紅到極致後,哽咽了,“閉嘴。”

  讓阮竹不許撒謊把從前說清楚的是刑燁堂。

  現在不想聽的也是刑燁堂。

  刑燁堂在阮竹劇烈想再說的時候牢牢的捂住她的嘴:“閉嘴!”

  如果你這句話也駁回的話。

  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相信你。

  信你所說的從年幼便愛我,且愛我很多年,並且一直只愛我是真的。

  隨後在你再次水性楊花不安於室後徹底崩潰到直接掐死你。

  毀了你的人生,也毀了我的人生。

  刑燁堂手死死的捂著阮竹的嘴巴,吼:“閉嘴!”

  阮竹閉嘴了。

  房間裡跟著陷入死寂一般的寧靜。

  許久後。

  刑燁堂松開。

  壓著阮竹。

  手一點點的收緊,把身下軟軟的,一點點的阮竹摟在懷裡,“以前的事,咱倆都別提了好不好?”

  真的別再提了。

  再提的話,我真的會當真的。

  因為你所說的這些話,時間線太巧妙了。

  不管是年少還是成年。

  都巧妙到在朝著我的心口上砸。

  告訴我說,你真的是愛我的。

  可……

  從前不提,只說丹尼爾,哪點像是愛我的樣子,還是從年少到如今,只是愛我的樣子。

  刑燁堂臉埋進阮竹脖頸,低低啞啞的說:“真的別再說了。”

  阮竹側目,看刑燁堂被漆黑濃密睫毛斂住的眼眸。

  鼻尖湊近,輕輕嗅了嗅,輕聲說:“我愛你。”

  刑燁堂閉閉眼,幾秒後抬手把阮竹的嘴巴捂上了。

  刑燁堂的心情不好。

  很悶。

  悶到坐著不舒服,站著不舒服,怎麼都不舒服。

  不舒服到趴在窗口屢屢有跳下去的衝動。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勁。

  換了衣服想去醫院。

  走之前看向眼巴巴看著自己,今天一天都沒敢說話的阮竹,抿抿唇,“出去走走嗎?”

  阮竹小心翼翼的眼睛亮了,對刑燁堂笑出了月牙眼。

  刑燁堂感覺自己生病了。

  抑郁症。

  原因是阮竹。

  他的情緒牽掛在阮竹身上太多。

  起伏弧度已經超過了正常範圍。

  按照醫理來說,該和阮竹保持距離,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再配合吃藥才能痊愈。

  刑燁堂從心裡開始發悶就刻意避開和阮竹的視線對視。

  這麼突然一對視。

  發現不和阮竹分開一段時間,病真的很難好。

  因為煩悶到有點想輕生的感覺,在阮竹對自己笑了笑後,就這麼消散了不少。

  中醫有句話叫做心病需要心藥醫。

  刑燁堂想。

  阮竹就是自己的藥。

  可這藥,既治病,也要命。

  刑燁堂垂頭帶阮竹出門了。

  在阮竹小手輕輕握住他的後垂眸一瞬。

  反握住,唇角不受控制的揚起了弧度。

  他想。

  刑燁堂,你離死真他媽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