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撲通,水面翻湧。
等平靜下來,已經看不到落下去的兩人。
豫章王世子滿懷信心地想要為顧眉題詩,沒想顧眉根本不需要。
他心中有些失落,往後稍稍退了幾步。
就是這幾步,讓他錯失拉住顧眉的好時機。
他衝過去時,顧眉已經掉落下去,接著是賀蘭宴。
賀蘭宴為什麼跳下去?
他明明曾冷漠地說過與顧眉絕無可能的……
接二連三地衝擊,讓豫章王世子有片刻的懵然。
回神間,想要跳下去救人,被死死地拉住。
“阿臻。你不會游水。休要搗亂。”是豫章王妃。
豫章王世子狠狠地拂開豫章王妃的拉扯:“那怎麼辦?會游水的人,在哪裡?快下去救人。”
他一想到顧眉可能遇險,心口就堵得呼吸不過來。
看到一旁搖搖欲墜,癱軟在地的陸櫻,惡念翻湧。
“都是你。”這一刻,豫章王世子展示出他混世魔王的屬性。
他揪著陸櫻的衣領,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若不是你。顧女郎怎麼會落水!你不過是個臭蟲,拿什麼去和她比?”
“殿下說你要再練幾年才行,那是他口下留德。這輩子,你也別想超過她!”
豫章王妃連忙讓下人去將陸櫻救出來。
“阿臻。你放手。事到如今,你責怪也沒用。”
陸櫻她的確想要讓顧眉受到報應,但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做出格的舉動。
更別說在場的還有賀蘭宴。
當時看到顧眉掉下去,第一個反應就是逃避,所以她想要暈倒過去。
卻不想,還沒成功就被豫章王世子給揪起來。
她胡亂地抓撓衣領上的那只手,“世子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何曾想讓他們出事?”
“更何況,殿下可是我的未婚夫,世子,你如何能怪我。”
“要怪就怪監造這比試台的人,粗制濫造。”
說完,她傷心痛哭起來。
豫章王世子狠狠地將她往地上一甩,“你最好求天尊保佑顧女郎和太子別出事。還有,什麼你的未婚夫,狗屁,只要有小爺我在一天。”
“你這輩子休想嫁入東宮。別做夢了。”
陸櫻氣得幾乎要嘔血。賀蘭臻,等她成了太子妃,看她怎麼收拾他。
豫章王妃本害怕自己兒子傷了陸櫻,畢竟是虛塵真人之徒,又是皇帝欽定的賀蘭宴之妻。
卻不想陸櫻竟把鍋都拋給豫章王府。
這宴是王府承辦的,說監造粗制濫造,不就是說王府做沒良心的事嗎?
她按住豫章王世子的手,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帶著點假哭的陸櫻。
“阿臻。你去將在場的男丁組織起來。讓他們去找殿下。”
“我這邊讓會游水的婆子去找顧女郎。”
陸櫻急慌慌地攔住。
“不許把殿下和顧姐姐同時落水的事傳出去。”
“到時候叫人誤會,有損顧姐姐的名聲。”
她雖說的是顧眉的名聲,可在場的人都清楚,她在意的是賀蘭宴的名聲,或者說是不能讓賀蘭宴和顧眉聯系在一起。
世家大族的筵席上,出現最多的事故就是落水。
因為落水,成就了多少怨偶。
這個時候,陸櫻能想到這些,可謂是理智的令人佩服,也冷靜的叫人心底發寒。
靜一元君上前,帶著微嘲看著陸櫻。
她眼神環視一圈,“今日之事,究竟誰之過,本君會弄個明白。現在,人全部散去。留下會游水的人即可。”
“落水的事,我不想威脅你們不許往外提,可人在做,天在看,本君望各位口中留德。”
一句重話都沒有,可在場的賓客都知道該怎麼做。
翠微觀觀主的威嚴,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岸上的事,顧眉並不知曉。
來不及思考,她已經浸泡進冰涼的金明池河水裡。
幸好她多年前曾跟著賀蘭宴粗粗地學過一些游水的技巧。
起初太過突然,她嗆了好幾口水,待冷靜下來,她就慢慢地游起來。
金明池是活水,她掉落下來後,就被流水帶著往下走。
如今離賞荷宴那邊,已經是有些距離。
不過顧眉還是想要自己游回去。
可誰知,河底下長了許多的蔓草,身上瞬間纏繞許多蔓草。
她試探著去扯了兩下,沒掙脫開,也不敢再扯,怕越扯越緊,到時就真的糟糕了。
正當她想著要如何自救時,有身影朝她慢慢靠近。
來人一把掐著她的腰往上托。
驚嚇間,她掙扎了幾下。
她聽到身後的人冷斥:“躲什麼?不想死就別動。”
是賀蘭宴。
顧眉一僵。
她緩緩地轉了個身,看到賀蘭宴那張臉,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他的一只手掐著她的腰,一只手挑開她的衣帶。
明明是這樣一個惡劣的情形,可看到他修長的指往她衣帶前移時,顧眉依然莫名心悸。
腦海中閃過他在臥榻上的樣子。
她臉色一紅,有些慌張:“殿下,別碰我。我……自己來。”
賀蘭宴正垂著頭幫她扯蔓草,聞言頭也不抬:“你能自己來?那何至於在此不敢動彈。”
此刻他的衣裳浸濕,此前那流雲光滑的衣裳灰撲撲的,水自他額頭上滑落。
顧眉耳尖一燙,偏過頭去。
太不該了。這個時候為何那些惡念都湧上來。
賀蘭宴同樣不好受。
看到顧眉落水的那一刻,他心中如同破開一條口子。
有冷風頑皮地鑽進去打滾,好像惡鬼,撕扯著他的心,妄圖拉出更大的裂縫。
想都沒有想,他下意識地衝到欄杆邊,跟著她一同跳入冰冷的河水。
看到她好好地呆在這兒,那一刻,那惡鬼般的冷風停止了撕扯。
他望著眼前的顧眉,纖細的腰,修長的腿,當他在水中幫她扯蔓草時,腳踝間的滑膩,之前昳麗畫面通通湧來。
他喉結動了動,有些明白為何那些落了水的男女都要成親的緣由了。
顧眉怎麼也想不到賀蘭宴會來救她,可她此刻是沒有本錢和他牽扯在一起的。
於是,待腳上和身上纏繞的蔓草被賀蘭宴摘除趕緊後,她輕聲道:
“多謝殿下相救。但我們眼下這副模樣若是叫人瞧見,恐不好收場。我先離開。避免給殿下添麻煩。”
他如今也算是有婚約在身的。
賀蘭宴冷眼看著顧眉就要離開的背影,低聲呵斥;“這裡是下游,你要怎麼回去?”
眼神放肆地在她身上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