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想著就此下馬車,不再往前行,畢竟這會天色尚早,路旁也偶會有路過。
萬一力有不逮,也可求救。
更何況,她看到這路上,除去他們一行,還有一行人也在行路。
“讓開讓開。都讓開。”
一輛馬車從後頭駛來,兩旁有護衛為其開路。呼和聲急促。
應顧眉的要求,車夫已經將馬車停在路旁,已經給後來者讓出了條路。
透過車窗,顧眉往外望去。
對面的那輛馬車,裡頭不知坐著什麼人,門窗緊閉,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護衛在兩旁的護衛蒙著半邊臉,魁梧高大,紀律齊整。
顧眉也曾見過這樣的護衛,不過那都是多年前的事。
她的外祖曾是鎮遠將。軍,因顧家之事,深受牽連,外祖一家發配邊疆。
外祖父曾掌的那支軍隊後來歸到靖安侯手下。
顧眉不知這是一支去往哪裡的隊伍,煙塵滾滾,那行人倏忽間就過去了。
想想這支隊伍背後的勢力應不一般,顧眉當即讓車夫綴在那行人之後。
只要過了這小段路,再往前頭,就到了翠微觀。
前頭,車廂裡,“少將軍。後頭綴了輛車。可要去解決?”
話音顯現出這行人的剛直作風。
坐在凳子上的少將。軍渾身上下裹得嚴實,只露出一雙烏黑漆厲的眼珠。
“先看看。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惹事,而是尋人。”
少將、軍的聲音聽起來很文雅,實則讓人下巴都緊了。
顧眉讓車夫跟在那行人的後頭,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一個怕被趕走,一個又怕那衝著她來的人出現,前頭的人見死不救。
幸好,一直到出了那條道後,既沒人來趕他們走,也沒有人衝出來攔截他們。
“女郎。翠微觀到了。請女郎下車。”
馬蹄聲靜,車轱轆也不轉了。
聽到外頭車夫的聲音,顧眉心頭徹底放松下來。
掀開車簾,她看到翠微觀的山門,還有門前的靜一元君等人,忍不住微笑。
虛塵真人朝顧眉看過來,似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樣,先發制人。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慢上這樣許多。觀中事務繁多,偏要大家等你。”
靜一元君拉過顧眉,“本君剛就讓你先進去,如今堵在這裡數落孩子做什麼?”
“你路上碰到何事?”
顧眉知道靜一元君是真心庇護她,哪裡有不說的理。
“路上車轅碰到石頭,差點翻了車。”
不用說太多,靜一元君就能知道什麼意思。
他們的馬車經過時都沒有碰到石頭,偏偏顧眉的馬車碰到。
虛塵真人聽到車轅碰到石頭,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
“我先去問問觀裡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著,她匆匆地朝裡走去。
顧眉平靜地看著虛塵真人的背影。
聽說虛塵真人對陸櫻格外的看顧,從來都是去哪裡就帶到哪裡。
尤其是陸櫻一旦生病,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地照顧著。
今日卻不讓她跟著回翠微觀,看來觀中出的事很大。
回到觀中,顧眉回了她之前住的院子,停下來後,她對映芳道:
“你肯定能聯系那邊的人,對嗎?讓他們查一查虛塵真人的行蹤。”
只是,沒過兩天,映芳那邊沒傳來虛塵真人的消息,倒是帶了另外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女郎。豫章王世子不知為何,衝到素心公主的府邸,將她狠狠地揍了一頓。”
“還將她的面紗扯了,扔到府門外,讓人圍觀她臉上的黑斑。”
顧眉聞言,不明就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豫章王世子雖是個混世魔王,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能是素心公主將他得罪狠了,才逼的他下狠手。
這一出的發展,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不只顧眉納罕,就連宮中聽聞了也極是驚錯訝然。
除去元貴妃這個母親,其他的人在納悶後,都是幸災樂禍。
可見素心公主平日裡得罪了多少人。
很快,顧眉就知道豫章王世子為何發狠了。
這幾日回到翠微觀後,靜一元君除去早晚課時間,其他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獨留顧眉在書房內抄經。
這日晌午,她回院子裡歇了會功夫,再去書房時,聽到裡頭有動靜。
她以為是靜一元君回來了,掀簾進去。卻見一個男子,赤著上身背對自己,坐在窄榻上,正胡亂地往後背倒傷藥。
聽到聲響,反應極是迅捷,將那藥瓶連同扯下的衣裳迅速一裹,胡亂地塞到了窄榻之下。
拉過一旁的外裳,披在身上。
顧眉驀然間看到這樣一副光景,也是面頰緋紅,連忙轉過身去,“世子。怎麼回事?哪裡來的傷?”
她剛剛看到他卷起的那衣裳上滿是血跡,駭得不輕。
豫章王世子將外裳穿好,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微笑道:“無事。女郎是要抄經嗎?那我先出去。”
他轉身,就要出屋。
“站住。”
顧眉看著他的背影,想起映芳說的,他去公主府將素心公主打了一頓。
“你那傷是去公主府傷的?”
豫章王世子遲疑了下,最終搖搖頭。不屑道:“公主府那些侍衛不過是三腳貓功夫,怎麼能傷到本世子。”
他擺擺手,搖著扇子,“不過是點意外,受了點小傷。女郎無需擔心,問題不大。”
他解釋完,用扇子擋在胸前,背著手,邁步朝外走去,才走幾步,忽然好想眩暈般,腳步不穩,搖搖欲墜。
顧眉余光瞥見,哪裡還顧得上男女有別,立即上前抱住他腰身,叫嚷起來:“世子……來人……”
“不敢有勞女郎……”豫章王世子想要挪開抱著他的那雙纖纖玉手。
可話音未落,手也未抬,身體慢慢地倒下去。
顧眉掀開他身上的薄衫,剛剛並未看清的傷映入眼簾。
是鞭傷。
看起來很嚴重。
鞭打的人下了狠手的,鞭鞭入肉。
難為他頂這樣重的傷還來了這裡。
這一刻,顧眉也沒管他是怎麼進到翠微觀的,叫了映芳進來,同她一起將豫章王世子挪到榻上。
打了清水,幫他清理傷口,又找了紗布幫他上藥裹好傷口。
靜一元君聽到消息趕了回來,見到昏過去的豫章王世子,翻了個白眼。
“你們倒是有緣。你可知他為何傷成這樣?”
顧眉疑惑:“不是去素心公主府傷的嗎?”
靜一元君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