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豫章王世子衝到素心公主府將她揍了一頓,又將她扯了面紗扔到大街上,讓路人看到她面上的黑斑。

自是要去宮中哭訴。

雖說素心公主讓皇帝在臣子面前丟了臉,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還是從前最寵愛的孩子。

豫章王世子還沒回到王府,就被宮中的廷尉帶去宮中,打了一頓板子。

豫章王聽說後又氣又怒,追進宮,本就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世子,又被老王爺抽了一頓。

若不是皇帝看不去,害怕人被打死,讓人阻止,世子早就昏死過去了。

被打了的豫章王世子也是硬氣,竟是不回王府,可又能去哪裡呢?

城內他修理素心公主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哪家敢收他?

見到豫章王世子連家也不回,豫章王氣得扔了他一點傷藥,甩袖走了。

顧眉起初還不明白為何豫章王世子跑去素心公主府鬧事,可琢磨片刻,也是回味過來。

她落水的事,想必和素心公主有關。

心頭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有好久沒有被人如此坦蕩地回護過了。

這滿身的傷,她就是個傻子,也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若是一般的女子,只怕早就欣喜若狂地答應他了吧。

顧眉目光直愣愣地落在昏迷的那張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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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她是什麼感覺?

不知為什麼,眼前竟然浮現出賀蘭宴離開前那深沉的“等我”兩個字。

還有那謝文和賀蘭宴都在找尋的東西,讓她瞬間恢復了冷靜和清明。

“元君。我去幫世子熬藥。”

映芳要替她去,顧眉勸她在此處看著豫章王世子,防止他醒來,沒人在跟前。

映芳一想,就明白她的意思。

“那奴婢在此照看世子。”

顧眉蹲在熬藥小爐子旁,火光映在她的身上。

忽然間,她好像知道父親幫她准備嫁妝的地方,是何處了。

她攥著脖頸間的玉墜。

沒人知道,他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東西,就被她日日夜夜地掛在脖頸上。

而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父親是將東西分開給她的。

玉墜,不過是打開那個地方的鑰匙。

她慢慢地撇去藥汁上的浮沫,端去豫章王世子暫住的禪房。

靜一元君和映芳都還在陪著他,原本昏迷著的豫章王世子已經醒來,見到她來,眼睛亮晶晶地仿若有星辰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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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眉小心地端出藥碗:“世子。該服藥了。”

豫章王世子忙撐著身子想要坐起,奈何背上的傷牽扯不得,只得就著顧眉的手一口氣把藥喝完。

喝完後,他側臥著拉緊被子也不吭聲。

靜一元君還以為他嫌棄藥太苦,白了他一眼:“你是三歲小兒嗎?吃藥還要蜜餞來配?”

豫章王世子抿著唇,拼命搖頭,就是不說話。

靜一元君想著莫不是方才吃藥時牽扯到了傷處,想來歇一歇應該就好了。

於是,帶著顧眉走了。留下映芳聽差遣。

等到顧眉離開,豫章王世子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側靠在欄杆上。

接下來幾日,顧眉也時常會探望一下豫章王世子,神色平靜,穩穩當當的,沒有半點扭捏的神態。

這種慈眉善目、干脆利落的態度,讓原本想要看好些的靜一元君心裡嗖嗖發涼。

這日,顧眉探望完豫章王世子又去了書房抄經。

靜一元君上下打量著,心想這個姑娘莫不是傻。

當年她在宮中,那些先帝的妃嬪,但凡他有個頭疼腦熱的,恨不能割肉給他療傷。

那動靜大得能嚇死人。

可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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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她還惦記著太子殿下?

想到賀蘭宴,靜一元君嘆了口氣。

那兩個被痛揍一頓,忙不迭逃到素心公主去的兩個兒郎。

要是不知是誰下的手,她也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又想到當今陛下登基前的腥風血雨,賀蘭宴身上背負得比賀蘭臻要多得多。

她當然想讓自己喜歡的姑娘有個好歸宿。

靜一元君到底不好意思追著顧眉問,只能悄悄和妙遠嘀咕。

“我看阿臻的心血是要付之東流了,原本想著留他在這裡養傷,說不定能撮合兩人……”

妙遠也是看出來了,但她牢記賀蘭宴離開前的話,盡量打消元君再給顧女郎找郎君的念頭。

“也許顧女郎真的對世子無意呢。她可是對世子一點表示都沒有呢。”

師徒倆第一次各自懷著心思,但殊途同歸。

都准備順其自然,不幫忙也不拆台。

京郊城外,賀蘭宴坐在交椅上,手中把玩著銀白之物,聽見外頭叩門,“殿下。”

“進來。”他將手中之物塞入懷中。

青山進來:“殿下。豫章王世子得了咱們給的線索後,直接衝到素心公主府上把她揍了一頓,還將她臉上的黑斑大白天下。”

“陛下大怒,與豫章王一同將豫章王世子打的皮開肉綻。”

賀蘭宴抬眸。賀蘭臻倒是聰明了,想以此來博得顧眉的同情。

“如今……如今世子就住在翠微觀養傷,聽說顧女郎日日都會去探望,還親手給世子熬藥……”

賀蘭宴將手中撥動的佛珠啪地一聲放置在桌上。

“想辦法,不論是讓賀蘭臻滾出翠微觀,還是讓她回城小住。”

“總之,莫要讓他們接觸,否則,你提頭來見。”

青山一個激靈,他把豫章王世子的事說得那樣詳細,就是為了壞顧女郎的形像,讓太子不再惦記她。

可現在,他再也不敢動小心思。

連忙又說起另外一件事,“殿下。咱們出來,是為了尋人,可如今等了好些日子,也不見人影經過。是否消息出錯?”

“不會。之前許家的人被發配,想要回京,只能悄悄的。現在他們在邊疆立了功,皇帝要起復他們。自然不會悄無聲息的。”

誰能想到當年因為顧太師之事被連累的鎮遠將、軍沒死,如今帶著家中的兒郎再次立功,准備重返京都呢?

顧眉想起當初父親提到的那個存放嫁妝的地方,自是想找個機會去查看是否是真的。

如今謝文爛事纏身,所以沒來找她,可不代表永遠不來騷擾她。

她不怕他來找她。

這日,她准備去找靜一元君說一聲,回內城,只看見映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緊張到吞咽口中的唾沫。

“女郎。有人來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