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注定是不普通平凡的一日。

皇帝突然駕臨護國大長公主府別莊,名為賞荷,實則是要用顧眉來拿捏她背後的那個人。

東宮太子自從五年前去青龍寺明微大師身邊修行後,就一直為人稱贊。

這麼多年,行事妥帖,猶如芝蘭玉樹。

眾人猜測,這才是被封為東宮太子的原因。

否則,為何皇帝膝下明明有好幾位皇子,卻封一個侄兒做太子。

皇帝帶著審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顧眉身上:“顧氏。與你廝混的,可是太子。”

薄涼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利箭,刺向顧眉耳膜。

今日這一遭,可謂是飛來的橫禍,該如何閃避?

顧眉心裡分析著用哪種方式來回答對自己更有利。

正想著就聽一側的許廷道:“陛下。臣在軍中多年,士兵犯了錯,需要刨根問底,不信口開河,定人錯處。”

“陛下是從何處知曉與臣表妹廝混的是太子殿下?”

“又如何知道他們在表妹未和離時就廝混在一起?”

許廷的兩個發問,讓眾人目瞪口呆。

皇帝定了片刻,僵硬地轉著脖頸,抬起手指著許廷,不敢置信似的,呵呵干笑兩聲。

“他的話,你們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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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王世子看了看許廷,又看看顧眉,“陛下。臣以為,這些問題,問得很有道理。”

皇帝自鼻孔裡發出一道冷冷的哼聲:“你不過是故意博他好感而已。你想什麼,當朕不知嗎?”

“好。許廷,你的問題朕可以回答你。這是太子之母,靜妃求到朕面前的。”

靜妃驚恐地睜大雙眼,久久未能從皇帝剛剛的問話中回過神來。

她竟是不知兒子和顧眉有私情。

心頭不禁埋怨起賀蘭宴,什麼姑娘不好喜歡,非得和這樣一個和離婦攪和在一起。

她正想著要如何解決這件事,說服兒子與顧眉斷了,倏然就聽到一旁皇帝毫不留情地將問題拋給她。

靜妃咬了咬牙,這些年在宮中她獨寵,那是付出多少壞名聲換來的。

今日陛下甩來的這口黑鍋也是必須要接下的。

她連忙起身衝著皇帝施禮:“請陛下恕罪。臣妾讓陛下為難了。臣妾早前的確是收到稟報,說是有不知廉恥的婦人勾引殿下。”

“臣妾這個當娘的,自是要替他把閑雜人等給清理干淨。否則是日夜寢食難安啊。”

“這顧氏,不過是個卑賤的罪臣之女,當年若不是陛下仁慈,允許靖安侯府將她保下,此刻早在教司坊賣藝賣身了。”

“如此,她竟不知好歹,妄圖勾引太子殿下,壞他的清譽。”

說到這時,靜妃竟然抽噎哭泣上了。

反正如今太子不在京都,既然顧氏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先將她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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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罪名都往顧眉身上推,自然就能將太子撇清了。

這一刻,靜妃只覺自己母愛之心豐沛,為了愛子,可真是用心良苦。

她飛快地抬眼看著如木頭一般的顧眉,語調幽幽地敲打著:

“顧氏。你可莫要再做困獸之鬥,公道自在人心,還是認罪為好。可莫要牽累無辜。”

顧眉站在一旁,對於皇帝的目的知曉的越發清楚。

就是要用她來拿捏賀蘭宴。

甚至,如果想得遠一些,也能以此來拿捏還沒回京的許家。

有她這樣一個敗壞門風的外甥女,想來許家上下也會臉上無光。

許廷一直穩穩地護在顧眉跟前,此刻沉聲道:“靜妃娘娘如此篤定,那是何人與你通風報信的?”

靜妃被質問的面色發青,“這本宮如何知道。這不才來審問顧氏嗎?”

許廷寸步不讓,含笑地看著面前的人,緩聲道:“娘娘這是何意?不去找那誹謗之人,卻來審問無辜之人?”

“臣想再問一問娘娘。就算臣表妹與殿下染,又如何呢?”

他穩穩地立在那裡,宛如不倒的青山,“陛下。臣鬥膽,素心公主剛剛明言那靖安侯世子與表妹成親多年,卻讓她獨守空閨,只與公主廝混。”

“臣想問,那靖安侯世子與素心公主又該如何?一個未嫁之女,一個有婦之夫。”

“就因為素心公主是金枝玉葉,靖安侯世子是天潢貴胄,他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偷晴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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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臣的表妹,忍受這麼多的委屈,卻要背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嗎?”

許廷的話,一字一句理直氣壯,把屋中人都給驚嚇住了。

顧眉站在他的身後,緊緊地攥著手。

這是來自親人的,能為她上陣廝殺的力量,給了她無上勇氣的法寶。

告訴她,不是一個人,不再勢單力薄。

她好像被塞到一個大火爐裡,血液不停湧動,讓她熱得發慌。

素心公主被許廷質問的心下一翻,看來今日她是沒辦法嚴懲顧眉了。

固然她佐證自己親眼見到太子與顧眉廝混,一旦受到處罰,那她與謝郎也不得好下場。

她再不敢如起先那樣氣焰囂張,心裡只恨靜妃一點用都沒有,說些無傷大雅的話,有什麼用。

皇帝也對靜妃很不滿,真正的目的沒達到,冷冷地申斥:“看來朕是太過寵愛你了,竟敢如此蒙騙朕。”

“回宮後禁足三個月。”

皇帝話中的不善,不用過度揣度,都能聽出來。

靜妃心中一翻,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對,竟然不能再讓陛下如往昔般大度寬容。

皇帝的話還沒完,他朝素心公主道:“都怪朕太過溺愛於你,什麼都聽你的。既你與謝文清兩情相悅,朕成全你。只有謝家來與朕提親。”

“朕既往不咎,讓謝文清帶著你外放……”

素心公主起先聽到說成全她和謝文,心頭一喜。總算能夠與謝郎雙宿雙飛了。

聽到後來,說要外放,她心頭有些不安起來。

她是金枝玉葉,外放到富庶之地尚可,若是那窮鄉僻壤,她公主的威儀要如何安放?

“陛下。”許廷待皇帝處置完一干人後,順勢提起:“表妹如今是未嫁婦,臣也是未娶身,願用臣之功勛,換取陛下為臣與表妹賜婚。”

就在許廷說完的那一瞬,一旁的豫章王世子,不甘示弱,同樣上前,撩袍跪下:“皇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侄兒愛慕顧女郎,想求娶她,請陛下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