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宴幾乎是擦著顧眉的身子大步朝前走。

至始至終好像他就是湊巧經過這裡,湊巧聽到她與謝文在交談,湊巧上前幫她解圍。

顧眉的裙擺被走動的風吹動。她平靜地轉過身去。

園子裡很熱鬧,來的女孩們四處走動,想的就是同賀蘭宴來個偶遇。

他的出現更是引來許多姑娘的注目。

同樣的,被賀蘭宴和豫章王世子送到客院歇息的陸櫻也在看。

將陸櫻送到院門前,賀蘭宴就走了。

只陸櫻還有話沒說完,於是在兩人走後,又追了出來。

在涼亭處,角度極好地看到賀蘭宴和顧眉待在一塊說話。

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懷信哥哥的眼神,看著沒有落在顧眉身上,可她能感受到,懷信哥哥會停下來,就是為了顧眉。

難道他們之間還有牽連嗎?顧眉已經和離,會不會把她納到東宮去。

陸櫻心上好似突然長出一根刺,從前未曾有過,折磨得她又痛又癢。

她想盡辦法接近懷信哥哥,可他看著對自己很特別,又很明顯得隔著一層疏離。

這讓她感到很挫敗。

忽然間,她想起豫章王世子的話,既然他那樣喜歡顧眉,總是要成全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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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櫻漸漸平和下來,她修行這麼多年,總要做點善事才行。

她對一旁的侍女道:“去請師父過來,就說我有些不適。”

她這是在渡化人,想必師父也會很樂意幫忙的。

看著侍女去請虛塵真人,回轉身間,她看到涼亭內兩三個姑娘正捏著帕子,羞紅了臉,眺望賀蘭宴走遠的背影。

她抬步上了涼亭的台階,朝幾個姑娘走去。

豫章王世子懶散地跟在賀蘭宴的身後,朝顧眉擺擺手,“在下先走一步,還請女郎好好地考慮一下。”

桃花眼裡滿是笑意。

“賀蘭臻。”賀蘭宴叫了句。

豫章王世子收起扇子,撫過扇面。

賀蘭宴跟在明微大師身邊這些年,被教得跟一尊佛像一樣,鮮少動怒,怒氣外露的方式也異常含蓄克制。

旁人動怒是滿臉火氣,賀蘭宴則是越不高興,面色越淡。

“哎呀。太子殿下好凶,嚇到我了。”

豫章王世子追上去。拿折扇頂了下賀蘭宴的肩膀,故作感慨。

“若是顧女郎能答應我的提親,倒是可以同懷信你一起請陛下賜婚。不若咱們的婚禮也在同一日,可好?”

他一邊露出怕心上人不答應的愁苦,一邊欣賞著賀蘭宴微妙的神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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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宴看了眼春心搖動的豫章王世子,又聽到他說:“說起來,若是當年我先謝世子一步娶到顧女郎,這會說不定孩子都滿地跑了。”

賀蘭宴將佛珠帶回手上,神情淡然得剛才一切都是錯覺。

“孩子孤是不知會不會有,但你的腿肯定會給王叔打折的。”

豫章王世子輕佻眉尾,那折扇盯著下巴,娓娓道:“那可不一定,他老人家就想我娶個正經人家的姑娘,好好過日子。”

“只要不殺人放火,舉家謀逆,身家清白的姑娘,他肯定會同意的。”

想著,他點點頭:“聽說靜一元君很是欣賞顧家女,到時請她做媒人。老頭肯定同意。”

賀蘭宴道:“沒想到你在女人堆裡,於這些家長理短之事頗有造詣。”

豫章王世子知道他這是暗諷自己,不以為意,只不無得意地勾唇。

“怎麼。太子殿下也為在下的聰明才智折服了,想要學學?”

賀蘭宴指端用力捏著佛珠,“好好說人話。”

顧眉等到賀蘭宴他們走遠後,立即也轉身往宴上走。

聽說等會來的女郎們會展示才藝,既為今日的宴請助興,同樣是博得太子關注的一種手段。

路過涼亭時,看到幾個姑娘坐在裡面,她也沒上前攀談,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去。

還沒走遠,身後突地響起一道聲音。

“這就是那個與靖安候世子和離的顧家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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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眉回頭,見是一個高挑艷麗的姑娘,一雙杏眼望過來帶著幾分挑釁和不懷好意。

她朝對面點頭一笑。

當初謝文篤定地以為她不會和離,就是因為和離的女子,日子並不好過,娘家怕丟面子,影響其他姑娘的婚嫁。

有些和離再嫁的女子,高門內只能做妾,就算有些做正頭娘子,那也是小門小戶。

顧眉看著那姑娘,年紀看起來比其他的要長些,甚至有些面熟。

這個好像是元貴妃家的姑娘。沒想到元家竟會讓姑娘來參選太子妃的宴席。

只見那元姑娘突地捂住手裡的帕子笑出聲,滿臉嘲諷。

“這個當口和離,想要做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就是暗諷顧眉想要做賀蘭宴的東宮做妾。

“就是狗來討食吃,也得看是不是下賤東西能蹲的宅門。一個和離的女子也配進東宮的門?”

如此不客氣的挖苦,著實讓人聽到耳裡有些不適。

顧眉卻是懶得跟這些人說話。她比這些姑娘年長好幾歲,就跟一群毛孩子似的。

她能被群孩子給氣到嗎?等下輩子吧。

她腳步不停,准備去找靜一元君,也想看看賀蘭宴的太子妃人選定下沒。

不想,有些人偏偏不想讓她如願。

有人叫住她。

“你原先也是正經的世子婦,好似不能生養,所以你的夫君不要你了。這不能下蛋的母雞,看來只能是去天天拜菩薩了。”

“東宮可不是等閑地方,什麼阿貓阿狗都收。還是省省吧。”

顧眉只覺著有些晦氣,緩緩地回頭,目光落在那說話的元姑娘身上。

“做太子妃第一條,不尋釁滋事。需要一言一行,端莊溫雅,規矩禮儀都是極好的。”

顧眉的聲音不大,一直面含微笑。

客客氣氣,並無半點諷刺之意。

“落敗之家的喪家之犬,還真是長臉了。”好半晌,元姑娘輕蔑地看了顧眉一眼,憤然離去。

今日的姑娘都是盛裝打扮而來,元姑娘也不例外,一轉身間,還沒等她提起裙擺,就邁出腳去。

一腳踩在自己的裙角上,整個人斜著朝地上摔去。

偏生岸邊的欄杆好似被曬裂了般,在元姑娘靠過去時,發出哢擦的聲音,從中斷裂開來。

元姑娘一個倒栽蔥,就要掉落到池塘裡去。

臨摔倒前,元姑娘驚叫起來。

“顧娘子。可惡,你竟敢推我。”